第一章：捉詭師

我叫吳塵，職業(yè)是一個捉鬼師。

和普通的茅山道士、法師等職業(yè)不同，古往今來，捉鬼師并沒有正統(tǒng)的教派，而只要是八字夠硬，天生有點“陰陽眼”的普通人，都能勝任這份職業(yè)。

所以，因為道統(tǒng)不純正的緣故，“捉鬼師”自古也被稱為下三派。

而我入這行的原因，也只是因為當年父母已經(jīng)生了六七個孩子的緣故，贍養(yǎng)不起才把年幼的我送給了路過的一個江湖“老道士”。

從那以后，這位老道士就成了我的師傅。

記得那還是八九十年代的樣子，老道士就帶著我參加了人生的第一次“捉鬼”法事...

還記得當年我只是八歲，一覺醒來，就發(fā)覺自己坐在了一輛二手面包車里晃來晃去。

車上的煙土氣味很濃，再加上其他異味，聞起來簡直讓人直犯惡心。

但面對如此陌生臟亂的環(huán)境，當時年幼的我并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因為聞到熟悉的土煙葉味，內(nèi)心鎮(zhèn)定了不少。

車上除了我，前座上還坐了兩個人。坐在副駕駛座那個一臉精神抖擻的小老頭就是我?guī)煾噶恕?/p>

白鬢垂顏，一張不言而怒且久經(jīng)風霜的老臉上一看就寫滿了深沉的故事。

和以往一樣，他這次也是在粗布麻衣外隨便披了件黃色道袍，頭戴專門的道士帽，看起來就是一副“專業(yè)捉鬼師”的打扮。

駕駛位開車的中年男人就是這次的雇主。我先前見過他，因為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也叫陳二農(nóng)，看起來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

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后車廂，陪著師傅帶著的一堆法器。其中桃木劍、銅錢劍、八卦鏡等一系列的黃色符咒那都是應有盡有。

捉鬼師畢竟不是正統(tǒng)的茅山道士，所以按照這一行來講，能帶的法器自然是多多益善。因為我們要去對付的可是真正的猛鬼。

面包車開在崎嶇的山路上，四周都是荒無人煙的叢林黑影。更倒霉的是趕路的時候外面天一陣陰沉沉的，狂風呼呼的刮著，看起來就是要下特大暴風雨的前奏。

“吳天師，來根洋煙不？”駕駛座上的陳二農(nóng)這時不知從那掏出了一個黑袋子，邊開車邊取出里面一盒嶄新的白色香煙，然后直接朝我?guī)煾等恿诉^去。

我?guī)煾颠B忙用手去接，雖然臉上是一副嚴肅冷靜的神情，但我知道他內(nèi)心早就樂開懷了，畢竟年紀大的人好的就是這一口。

換過老舊的紙包煙，不由分說，他直接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然后極為舒暢的吐了口煙氣夸贊道：“好煙！”

陳二農(nóng)聽到這話面露悅色，開車也更有精神了。

但他那張極為慘白的臉實在叫我不敢恭維，在車內(nèi)視鏡的反射下，我一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本是一個勤苦勞作的本分農(nóng)民，黝黑的臉上此時卻是一副無血色的蒼白，呼吸沉重，兩眼漂浮無神，這妥妥是一副將死之貌。

顯然，這陳二農(nóng)已經(jīng)被厲鬼吸過精氣，到了半步踏入鬼門關(guān)的地步。

這也是車廂內(nèi)我和師傅都很少說話的緣故。看破不說破是我們這行的門規(guī)，只要收了錢就替人辦事，所以我和師傅都盡量以一張極為鎮(zhèn)定的“撲克臉”面對一切。

時間到了晚上七八點左右，天上電閃雷鳴，天色也是徹底暗了下來。

老舊的面包車終于開到陳二農(nóng)所說的村子。這是一個看上去還蠻大的村莊，傍山而建，頗有一股“小聚居”的建筑風貌。

我在昏暗中看到前面有一戶人家門前懸著一個發(fā)黃的老燈泡，風吹過去晃悠悠的，還有不少蚊蟲趨之如騖的吸附在旁邊，就像天空的一團黑云陰冷悚然。

面包車就停在了這家門前，發(fā)動機聲音漸漸熄滅。

我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師傅后面跳下了車，腳底一下子就沾滿泥巴，啪嗒啪嗒的特別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