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形上判斷，這人并不是程浩，不過結(jié)合周圍的環(huán)境和他身上類似道袍的衣服，陰沉的令人頭皮發(fā)麻。

“過來坐吧，老板還不知道你來了，我?guī)湍悴m了一會。”

這人在幫我？

我沒有去坐到他身邊的蒲團上，只是來到了他的側(cè)后方，他把后背交給了我，也是膽大。

從側(cè)面看了一眼，這人臉上戴了張白色面具，把氣氛襯托的更加詭異。

不過更吸引我的，是他面前擺著的八卦圖，以及上面散落的六枚銅錢。

“雖然昨天已經(jīng)見過面了，但我們還是互相介紹下吧，我叫邊云川。”

他很主動的自報姓名，我知道程園想查我的底細很簡單，也沒隱瞞：“我叫吳繁，開醫(yī)館的。”

邊云川緩緩搖了搖頭：“你不用對我有敵意，雖然我們老板腦子有點兒問題，但他多數(shù)時候還是能聽進去我?guī)拙湓挼?。昨天親自去測試過你之后，我已經(jīng)向老板舉薦了你，我很希望跟你成為同事。”

我心下對局勢有了大概的了解，昨天晚上操控尸體的人，是他，開車的人也是他。

“幫你們打工也不是不可以，但最起碼得先讓我知道能干點兒什么吧？”

我試探著打聽，邊云川嘴角帶著笑意：“既然想跟你合作，我就沒打算瞞你。老板讓我掌管這一層，但他覺得外面那些女人沒什么作用。所以我給他想了個法子，墨骨美人圖你知道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表示不解。

“唐代出現(xiàn)的手藝，以美人人骨血為墨，封魂入畫，供權(quán)貴取樂。但我自己改進了一下，利用這些女人的亡魂，去幫老板控制這里的客人。來這兒的人非富即貴，控制了他們，就等于控制了整座城市的經(jīng)濟命脈，我們老板這輩子是沒想過去做正經(jīng)生意的，還是偏門更適合他。”

我終于知曉了程浩的陰謀，咬牙低語：“所以之前失蹤的那些女人真的都已經(jīng)死了？何曉紅是下一個？”

“非也！”邊云川矢口否認：“那個女人只不過是用來養(yǎng)畫的皮囊而已，但她現(xiàn)在……在我的卦象上死了！”

邊云川站了起來跟我對視，他身材高挑，比我高出大半個頭來。

我曾經(jīng)在何曉紅的背上看到煙疤燙出來的卦象，已經(jīng)猜到邊云川精通此道。

“和我無關(guān)！我只見過何曉紅一次！”

我不想引火上身，同時又暗暗鄙視了一下我二叔，他救走了何曉紅，導致程園的人以為是我把何曉紅藏了起來。

不過，我現(xiàn)在疑惑的是邊云川的話：“從你的卦象上死了是什么意思？”

邊云川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卦象，陷入沉思。

“我為那個女人卜了一卦，測方位，測生死。卦象顯示，她已經(jīng)死了。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還活著。也就是說，有個能欺瞞我卦象的高手，在暗中幫她！”

毫無疑問，這個人肯定是我二叔了。

唯一讓我震驚的是，二叔居然是個高手，在我的記憶力，他從小除了在村兒里打架是把好手，爺爺傳下的道術(shù)和醫(yī)術(shù)，都只學了個半吊子水平。

“不是我！我只是個學醫(yī)的，最多會點兒給人祛邪的偏方。”

我再次解釋，邊云川也沒有和我爭辯，似乎輕易就相信了。

“背著老板把你找來，我只是想拉你入伙，沒別的意思。”邊云川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而且，是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

邊云川緩慢的把手伸向我胸口，我下意識去推他的手臂，但卻只抓到了衣袖。

他衣服里是空的！

啪嗒一聲，白色的面具掉在了地上，我手上只抓了件衣服。

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門口。

“過來吧，老板還不知道你來了……”

邊云川的背影再次出現(xiàn)在我眼中，剛才發(fā)生過的一切，再次重演了。

我沒再過去，轉(zhuǎn)身想走，但連門都不見了，無論我往哪個方向看，都是邊云川的背影。

“互相介紹下吧，我叫邊云川……”

耳邊的聲音變得嘈雜，邊云川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我被吵的捂住了耳朵，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幻術(shù)？”

我再次判斷錯誤，邊云川不僅擅長卜卦，也擅長幻術(shù)。

“那個女人，在我的卦象上已經(jīng)死了，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邊云川的話和剛才不同了，他在套問我的話。

“我不知道！鬼知道她藏哪兒了！”

再吼出這句話之后，邊云川的聲音終于消失了，人也不見了。

但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何曉紅的身影，場景也變成了我的醫(yī)館。

我以為是邊云川引導出了我跟何曉紅見面時的記憶，但她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之前在樓下見過的黑絲女郎。

在我的眼前，開始出現(xiàn)她搔首弄姿的誘惑場景。

“滾！老子不是來玩的！”

我再次怒吼，黑絲女郎也消失了，身后傳來一道委屈的抽泣聲。

“能不能別把我趕走？我不會拖累你的！”

我不敢回頭，即便知道是在幻覺中，也不忍心再看到東方籬那種低微請求的姿態(tài)。

“差點兒忘了，你剛才被那個賤女人拉進房間了去了，她的藥還是從我這兒拿走的。”

聽到這句話之后，我的意識快速的恢復。

我還在原地，手里緊抓著邊云川的手臂。

“等我一會，我去給你拿解藥。”

邊云川推開了我的手，這會我已經(jīng)口干舌燥滿身虛汗了。

眼睜睜看著邊云川走到了角落里，那里有一張不起眼的檀桌，邊云川拿過來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給我。

我沒敢直接吃，先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醫(yī)術(shù)上你比我在行，我不可能對你下毒。”

我在確定這的確是解藥之后，一口吞下。

邊云川也不再看我，又坐回了蒲團上:“你出去吧，我安排了人帶你去見老板，你和他說我舉薦了你就行。記住，態(tài)度好一點兒，別刺激他，說不定他能聽我的話留下你。”

看樣子邊云川也不能百分百確定程浩對我的發(fā)落，我想起程浩笑著對我說想弄死我的嘴臉，就是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