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琴和魏如火站在半截溝小學的門口,看著不大的校園里,三間房子,左手邊還有一個柴火棚子。
大門口的右手邊掛著一個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已經(jīng)有了裂紋,字跡也不是很清楚的的牌子,上面寫著:半截溝小學。
如果不是這個牌子,很難能讓人相信這里是一所小學,和普通的村民小院差不多,就是院子大一點。
陪著他們過來的,半截溝村的村委會主任田軍勝,一個不到五十的農(nóng)民干部,臉上有些歉意的說道:“尚老師,魏老師,咱們這里條件差,有什么困難,你們給我說,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們解決。走,先進去看看。”
走進學校,田軍勝給他們介紹著:“這間是教師。”
推開教室的門,里面擺著三十來張破爛的課桌,凳子也不齊全。
一進門的東墻上,掛著一塊黑板,在黑板的右上角還裂了一道縫子。
魏如火走過去,用手在一張課桌上摁了摁,課桌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田軍勝有點尷尬地說道:“咱們這里窮,這些課桌都是人家淘汰了,給咱捐獻的。”
魏如火笑笑說道:“沒什么,我修理一下就行,不知道有沒有工具。”
田軍勝說道:“有,工具都在老師宿舍里,一會我領(lǐng)你看。”
姜尚琴問道:“咱們有多少學生?怎么今天一個都沒來?”
田軍勝說道:“按說呢,周圍十一個自然村的孩子娃娃都在這里上學,應(yīng)該有四十多個,平常來上學的,也不過十幾個,不到二十個。上一任老師嫌這里的條件太差,待了四個來月,把上個學期的課帶完以后,說什么也不愿意待了,就走了。沒有老師,娃娃們也不來學校了。你們放心,我去喊他們,讓娃娃們明天就來上課。”
從教室出來,田軍勝領(lǐng)著他們又到了隔壁的房間,說道:“這里是辦公室,也是宿舍。”
走進房間,靠窗戶下有一張辦公桌,上面還放著墨水瓶和粉筆,桌面上有一層灰塵。
在房間的里頭,左右支著兩張床。
田軍勝說道:“學校只有這一間辦公室?guī)奚?,魏老師可以住到我們家去?rdquo;
魏如火笑了笑,說道:“村長,不用那么麻煩,尚琴一個人住在這里,我也不放心。不瞞你說,我們談戀愛都一年多了,在兩張床之間掛一個布簾子就行了。”
田軍勝有些詫異,說道:“你們還沒有結(jié)婚,這樣同住一屋,不合適的。”
魏如火說道:“我知道,但我更不放心尚琴一個人住在這里。你看,學校雖然離著村子不遠,畢竟孤零零的一個院子在村外,很不安全。再說,這只是暫時的,我弄些磚,在旁邊再蓋一間宿舍。”
姜尚琴有些不好意思,就說道:“如火,你就去村長家住吧,等你的宿舍蓋好了,你再到學校來住吧。”
魏如火搖搖頭說道:“你一個人太孤單,我實在不放心,就這么著吧。”
田軍勝說道:“那好,我家里還有一些舊磚,我再和鄉(xiāng)親們商量一下,盡快把宿舍給你蓋起來。”
看完宿舍,三個人去最后一間廚房看了看,鍋灶齊全,水缸里還有小半缸的陳水,米面也有一些,不多,但是沒有菜。
田軍勝說道:“就是這樣,今天先到我們家去吃飯吧。”
姜尚琴搖頭說道:“村長,不了,明天你讓孩子們來上課,我們兩個先打掃一下衛(wèi)生,就自己做著吃,我看這些米面都好著呢,可以吃。”
讓了一會,田軍勝見二人執(zhí)意不去他家吃飯,只好說道:“那行,我去給你們拿點菜來。”
魏如火掏出組織關(guān)系轉(zhuǎn)移的函,遞給田軍勝,說道:“田村長,你還是村黨支部書記吧,這是我們兩人的組織關(guān)系,轉(zhuǎn)移到咱們支部。”
田軍勝有些詫異地說道:“你們才畢業(yè)就是黨員了。”
魏如火說道:“畢業(yè)前半年我們兩個就已經(jīng)入黨了,再有不到半年,就該轉(zhuǎn)正了。”
田軍勝接過轉(zhuǎn)移函,說道:“這黨員就是不一樣,沒有人愿意來的地方,你們來了,行,我給你們拿東西去。”
等過了一會,田軍勝拿著一些青菜和五六個雞蛋過來,只見姜尚琴和魏如火兩個人,一個在打掃宿舍,一個在打掃教室,已經(jīng)干起來了。
田軍勝見狀,二話不說,把菜和雞蛋放進廚房,拿起掃把,開始掃院子。
當陽光再次從東方升起,背著書包的孩子開始走進半截溝小學的大門。
姜尚琴和魏如火站在教室門口迎接學生。
可能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看見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每一個到來的孩子都有點怯怯的,站在他們面前,忐忑不安的看著他們兩個。
一個年齡大一些,膽子也大點的,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的孩子,輕聲說道:“老師,我沒有遲到。”
姜尚琴微笑著說道:“同學們,你們沒有遲到,老師是在這里迎接你們,快進教室吧。”
孩子們一聽,不是遲到,這才歡呼著像教室里沖去。
當那個問話的男孩子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姜尚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個那孩子說道:“我叫田埂。”
十幾分鐘時間過去了,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十六個學生,再看不見還有來的孩子的身影。
姜尚琴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怎么只有這幾個孩子,村長不是說有四十多個孩子嗎,才叫來了這十幾個。”
魏如火說道:“今天是頭一天,十幾個就十幾個,先給他們上課吧,其他的以后再說。”
姜尚琴也沒有辦法,只好先轉(zhuǎn)身進了教室。
站在講臺上,姜尚琴看著這十幾個孩子,說道:“同學們,咱們先認識一下,我叫姜尚琴,那位老師叫魏如火,從今以后,我們就是你們的老師。因為沒有花名冊,我沒有辦法點名,你們大家也都做個自我介紹,讓老師認識一下你們。這樣,就從這位同學開始,一直往后,說一下你們叫什么名字,幾年級。”
被姜尚琴指到右手第一排的那個女孩子,坐在那里,怯生生的說道:“我叫田草,二年級。”
姜尚琴看著田草說道:“田草,回到老師問題的時候,要站起來的。怎么樣,再來一遍。”
田草站起來,又回答了一遍,姜尚琴一擺手,示意她坐下,眼睛看著后排的孩子。
那孩子倒不怯生,知道該自己了,站起身說道:“老師,我叫田牛,四年級的。”
十六個孩子,一一作了自我介紹。
姜尚琴大致清楚了,六個年級的都有,最少的就是六年級,只有那個叫田埂的。
按照不同年級的孩子,姜尚琴和魏如火分別給上課,沒有上課的孩子,先給他們布置了一些作業(yè),讓他們做著。
課間休息的時候,姜尚琴和魏如火商量道:“如火,按照田村長說的,應(yīng)該有四十多個孩子,現(xiàn)在才十六個,差的還遠。下午給這些孩子上課,我去家訪,把那些適齡的孩子都叫回來,不能耽誤了他們。”
魏如火說道:“你上課,我去家訪。”
姜尚琴一搖頭,說道:“我去吧,這些家長的思想很頑固,我擔心你說不好,和他們起了沖突就更不好了。我是個女的,就是說不到一起,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魏如火想了一下,說道:“也行,你先去了解一下情況,也不要心急,思想這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
姜尚琴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第一次去,主要是先認識一下,工作要慢慢做的。”
晚飯的時候,二人邊做飯,魏如火邊問姜尚琴:“下午去了幾家?情況怎么樣?”
姜尚琴搖了一下頭說道:“跑了四家,不管怎么說,他們都不積極。說法上都差不多,男孩子,指望著在家里干點活,說是山里的孩子,反正學了也考不上大學,不如幫著家里干點活。女孩子吧,說是早晚是人家的人,上學有什么用,乘著這會能幫家里干點活,就干點活,長大幾歲,合適了就嫁出去。”
魏如火知道,姜尚琴就是山里的孩子,還是一個孤兒,由一位孤老的大娘收養(yǎng)了她,千方百計的供她上了大學,所以,姜尚琴一直有個心愿,就是憑借自己,盡可能的讓更多的山里孩子,擺脫知識的匱乏。
姜尚琴曾經(jīng)給他說過:“我一個人很渺小,沒有辦法改變整個世界,但是,通過我的努力,我可以改變一部分人的命運。”
魏如火有感于姜尚琴的這種情操,二人在學校期間,相互之間產(chǎn)生了情愫,這才追隨著姜尚琴來到這落后、偏僻的半截溝小學任教。
聽了姜尚琴家訪的情況,魏如火說道:“尚琴,下午我也想了一下,山里人對孩子上學不重視,除了認識上的問題,還有一個客觀的因素,那就是普遍經(jīng)濟狀況不好,不少人還處在為溫飽而努力的狀態(tài)。”
“所以,我有一個考慮,找回那些沒有來上學的孩子,并不是當務(wù)之急。當務(wù)之急是,想辦法先蓋一間房子,畢竟我們還沒有結(jié)婚,同居一室,在這里,能理解的人幾乎沒有,對你的影響不好。”
“家訪的事情,可以放在周末,學生不來上課,正好去家訪。”
姜尚琴有些歉疚地說道:“如火,對不起,我自己要來干這事情,連累的你也到這種地方吃苦。”
魏如火笑笑說道:“你說什么呢,既然我愛你,就要支持你,我們是兩位一體,怎么能說誰連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