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你說…我是鬼？”
“你在陽間，已經(jīng)死了七天了。”
“我要是鬼，你怎么可能看得見我？！”
“我從小就有陰陽眼，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能看見鬼魂。”平淡的對老頭兒解釋著我已經(jīng)解釋了二十幾年的話。
這個問題也困惑了我多年，一直到今天，我仍然沒有尋求到答案。
問過仙家，請過上神，拜過菩薩，可還是沒人能告訴我，我該怎么才能變得像個正常人一樣。
如果變得和正常人一樣，我也就能夠體會到更多讓自己遺憾的東西，村子里的人們也會更加接受我吧？
“那我真的死了？”老頭兒驚訝的疑問道。
“您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經(jīng)我這么一提醒，老頭兒這才終于注意到，他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東西。
純黑色的唐裝褲子配上黑色繡紅福字的對襟上衣，這正是只有死人才會穿的——壽衣。
“這是壽衣…我真的死了！”老頭兒這才明白過來，他已經(jīng)不是陽人的事情了。
“那，為什么沒有人來把我?guī)ё撸坎皇菓?yīng)該有黑白無常來接我嗎？”
“這也正是我送您回來的原因，今天也是您的回魂夜，照例來說，您應(yīng)該回家里來看看。”我正色道。
“你說我死了七天？”
“那我們家為什么還掛著靈幡？尋常人家不是三天就出殯了嗎？”老頭兒疑惑的問道。
“因為您的家里出了怪事，因此才耽擱了您的下葬時間。”
“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兒？”老頭兒不知所措道。
“整個村子里，無論想盡什么辦法，都沒人能抬動您的棺槨。”
“這是怎么回事兒？”連老頭兒自己都覺得十分驚訝，不知道這其中的原由。
“您之前跟我說過，您和我是做一樣的行當(dāng)?shù)?，也是做紙活兒的?rdquo;
“對啊，我都做了一輩子的手藝了，唉。”老頭兒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大半輩子的時間都搭在了這門手藝上，最后卻沒能傳下去，還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您總是接觸這關(guān)于死人的行當(dāng)，所以您的靈體陰氣太重，魂體不歸，所以陽人根本就沒辦法抬動您的棺槨。”
這，才是主要原因。
“什么？是因為我做紙活兒的原因？??！”老頭兒不敢置信道。
“我這就送您進去吧，您的家人應(yīng)該都愁壞了。”對始終現(xiàn)在院門前，未曾進去的老頭兒開口道。
老頭兒一路都在說要急著回家，可真正到了家門前，得知了此事的真相，卻提不起勇氣面對這一切。
陰陽兩隔，實乃人世間的大寞大哀，大概沒有人能在面對自己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后，能夠坦然接受吧。
在猶豫了很長時間后，老頭兒這才糾結(jié)萬分的邁出了腳下的第一步。
“您等一下就會見到您的孫子和兒子了，但是他們看不到您，您有個心里準(zhǔn)備。”把這件事告訴老頭兒后，便跟在老頭兒身后，一同向著李家院子里走去。
老頭兒在跨過門檻時，停頓了一瞬。
最終還是選擇邁開那一步，走向那屋內(nèi)房門大開的靈堂。
“請問，有人嗎？”
雖然自己是跟著老李頭兒回來的，但我可不是魂體，是實打?qū)嵉娜怏w，人們可是能看得見我的。
這若是不聲不響的進了人家屋里，可就算是私闖民宅了。
要是人家一個不高興報了警，可就有麻煩了。
“你找誰??？”從屋內(nèi)應(yīng)聲走出一個面上帶著幾分愁容的中年男人，看著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年紀(jì)。
“大叔，您好，我聽說了您家的事情，正巧曾在別處見過此類怪事，所以特來幫您解決此事。”將在路上想好的理由，脫口而出。
在東北這種出奇的事兒是比較多的，能發(fā)生就有人能夠解決，只是隨緣而定，不知每個人會有什么不同的機遇罷了。
“你是從哪聽說我家的事？”男人皺眉疑惑道。
“這事兒十里八村都傳開了，我正好路過這里，就特意進來想幫幫您的。”聽到我這么直說，男人一副心下了然的樣子，無奈的偏過了頭。
“能帶我去看看靈堂嗎？”
“跟我來吧。”中年大叔開口道。
跟在男人的身后，向著主屋的方向走去。走進布滿畫圈和紙錢的靈堂，看著老李頭兒正呆愣的看著棺槨，不知在想什么。
“這就是我父親的棺槨，里面只有我父親的尸身，可我在前幾日，就已經(jīng)找了一些關(guān)系較好的鄰里，來幫忙抬棺下葬。”
“一開始，是四人各抬一腳，這在以往有過世的人下葬時，都是正常的，可那天四人抬棺，棺木絲毫不動，所有人都覺得驚訝，后來又去喊來其他的鄰里幫忙。”
“最后，到了十幾人一同發(fā)力想要抬起棺槨時，還是紋絲不動。”男人口中敘述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視線看向棺槨前的遺像，眼神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悲傷。
“兒子，這是我兒子啊。”呆在棺槨另一頭的老李頭兒聽到兒子的聲音，急切的趕了過來，想要摸摸兒子的肩膀，應(yīng)是已經(jīng)許久未見，所以心中的思念和牽掛，此刻毫無保留的傾瀉在老人布滿溝壑的臉上。
“他看不見你的。”不忍讓老人家這樣奮力的吶喊，我只好出聲提醒。
“你說什么？”中年男人疑惑的回頭道。
“沒什么，您家里可還有您父親做紙活的東西？”為了不被這人發(fā)現(xiàn)異樣，我轉(zhuǎn)移話題到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上。
“都在我們家的下屋呢，你問這個做什么？”男人點了點頭，奇怪的道。
“我今天來，就是來替您解決您父親的棺槨之事的，我想要借用一下您父親做紙活的東西，可以嗎？”
“你跟我來吧。”男人聽到是要幫父親的棺槨下葬所用的，便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轉(zhuǎn)身在前面帶路。
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路繞過主屋的西側(cè)的拐角，來到一處房檐較低一些的小屋前。
男人掏出鑰匙，將那小屋的房門打開，踏進屋內(nèi)后，又側(cè)身讓我進去。
“這里面都是我父親平時經(jīng)常用到的東西，父親在生前，基本上每天都是待在這里忙活，我母親怎么勸都不聽。”男人回憶起自己的父親，心中更多的是遺憾和惋惜。
大概是從看到父親的尸身開始，就開始遺憾，在父親晚年的生活里，沒有抽出時間能多陪陪他吧？
“都用了一輩子的手藝了，怎么能說丟就丟呢。”老頭兒不知道何時在后面跟了過來。
“老爺子可能也是舍不得放棄這吃飯的手藝吧。”替老頭兒把想說的話說出來，讓老頭兒少些遺憾，也是好的。
“唉，這屋子里的東西，你想用什么就用吧。”
“對了，小伙子，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男人剛想轉(zhuǎn)身出去，又停住了腳步，突然開口追問道。
“我叫吳生。”
“好，謝謝你了，吳生。我叫李明霄，就在省城的醫(yī)院做外科醫(yī)生，你如果以后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男人也對我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并告訴我以后可以有事聯(lián)系他。
我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見他出去，我趕快在屋內(nèi)開始找做紙扎的家伙，動起手來。
“錘子在后面那個架子的最上面了。”老頭兒在我的旁邊提醒道。
我動作利落的做起四個紙扎人的身子，并沒有急著做頭。
“誒？你這做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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