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芊芊到柳云鶴病房外時,李云峰和柳家?guī)讉€女人都在,我離開想換個時間,走到樓梯口時,李云峰發(fā)來消息:“小崽子,我讓柳瀟瀟把那幾個女人帶走了,你一會過來吧。”
知小崽子者,熊孩子也,真是嫌棄又互補(bǔ),如果我自己來搞走那些女人,柳云鶴病房肯定雞飛狗跳,李云峰兩句話解決真是節(jié)約成本。爺爺早說我過剛易折,所以,我真需要李云峰這個伙伴處理事情。如果我們一直一路該多好,不過他愿意走上改命師這條路嗎?
我到病房時,楚芊芊還猶豫要不要進(jìn)門,柳云鶴喊一句:“都來了,就進(jìn)來吧。”
看到楚芊芊關(guān)上門,我才開口:“你當(dāng)初給柳老夫人改命就是想讓她死吧。”
柳云鶴打量著我沒有說話,我繼續(xù)按照推測補(bǔ)充:“其實(shí),柳老夫人也懂些改命術(shù),你做這一切的目的,知子莫若母,她看得很清楚,裝不知道為你好吧。”
柳云鶴忽然有些發(fā)狂:“為我好?去他媽的為我好,她把我當(dāng)過兒子嗎,小時候把我丟給爺爺奶奶,后來要回我也是為財產(chǎn),如果不是錢,她肯定會把我扔掉,這些年她是怎么對我的,動不動拿柳家財產(chǎn)威脅我,她根本沒把我當(dāng)兒子,她的眼里只有錢!”
真是祖宗一壞害三代,我想說,之前爺爺奶奶在教他什么啊?
我直直看著柳云鶴:“你母親嫁給你父親的時候,你爺爺奶奶一無所有,你父母如果不去創(chuàng)業(yè),天天在家?guī)?,你們一家都去喝西北風(fēng)嗎?你叔叔嬸嬸確實(shí)陪伴過你一段路,如果你爸爸媽媽沒有給他們經(jīng)濟(jì)支持,他們會管你嗎?你這一把歲數(shù)怎么活得跟屎一樣??!”
柳云鶴被我懟得說不出話,其實(shí)他也算有所作為,這么簡單的事情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他不愿意接受,兒時被父母扔給老人的回憶,可能是他永遠(yuǎn)不敢觸碰的疤。
他氣得大喘氣,我一邊悄悄幫他理順命盤,一邊繼續(xù)勸他:“現(xiàn)在你和老夫人的命里彼此互為忌神,如果心中還存在怨恨,就會像兩軍交戰(zhàn)一樣兩敗俱傷,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母子之間不該是你死我活,你也該相信,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母親。”
忽然間,柳云鶴大口喘氣十分痛苦,命盤中竟然又多出一股氣來攪局,和之前害他的那一股同根,那個姓楚的也在動他的命盤,他竟然能遠(yuǎn)距離引氣改命,姓楚的那師父真是傳給他不少本事啊,現(xiàn)在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麻煩真是越來越多。
姓楚的引動子水,子水生殺克身,這又是要下死手滅口,我該怎么解?
有個辦法,引動午沖子破局,可是,午火在年支為母親,柳老夫人原本已經(jīng)虛弱,這一沖下去,可能就有去無回了…如果救人的代價是殺人,那么救人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如果我用午沖子救你,恐怕…”我猶豫不決時,柳老夫人剛好顫顫巍巍走到房里:“蕭小先生,我一直想見老柳,這一天真該到了,我老身在這求你,引午沖子,救云鶴一命。”
句句含血淚,字字重千斤,我看著柳老夫人:“老夫人,若是午火一去不復(fù)返呢?”
“沒關(guān)系,”她眼里是只身赴死的平靜和慈祥:“土旺金相,便是未來可期。”
柳云鶴還說不出話,看著我和柳老夫人,眼里滿是淚花。
我聽從老夫人意愿,催動柳云鶴命盤中的午火,他的后天命盤中水火木土一片混戰(zhàn),躺在床上的柳云鶴嘴唇蠕動很久,才發(fā)出一個晦澀的聲音:“媽…”
柳老夫人慢慢走到柳云鶴面前,用干枯的雙手摸摸他的頭:“好兒子,你,好好活著…”
“媽…對不起…”柳云鶴的聲音很虛弱,眼角滿是悔恨的淚水:“媽,對不起,當(dāng)初我…”
“我也會起卦,知道差不多是今天,不怪你的,”柳老夫人用手按住他的嘴唇:“你小時候啊,總嫌我不會唱搖籃曲,那時候我也不會唱歌,現(xiàn)在啊,媽媽給你唱…”
在生命盡頭,她的眼中不是抱怨而是釋懷:“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里多溫暖…”
她一邊唱一邊用手輕輕拍著柳云鶴,她的歌聲越來越輕,動作也越來越輕,直到最后趴在柳云鶴床頭,而此時的柳云鶴這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小孩:“媽!來人啊,來人啊!”
現(xiàn)在看柳云鶴的命盤已經(jīng)被人動過三次,誰再下手會遭反噬,這場較量以我的勝利告終,柳云鶴的困局也算徹底解開,只是柳老夫人徹底回不來了。
柳云鶴忽然敞開心扉跟我聊起他母親的往事,那一刻,我真真切切體會到一句話,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不是所有的錯事都能彌補(bǔ),有時候失去真是永遠(yuǎn)。
柳云鶴很小的時候就在奶奶家,奶奶經(jīng)常說:“你媽不要你才把你丟在我們家。”
其實(shí)他開始并不相信,直到有一次,他偷偷到媽媽的公司看媽媽,被媽媽踹回奶奶家,叔叔家的孩子還笑了他:“我就說,你媽不要你了,你還不信。”
那天奶奶罵他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再胳膊肘往外拐就去睡大街,那時候他特別希望媽媽帶他回家,可是媽媽沒有來接他,那時候媽媽在他心里就徹底死掉了,后來爸爸走了,母親為財產(chǎn)接回他,他經(jīng)常因為母親說爺爺奶奶壞話而吵架,他說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其實(shí)他知道所有人都是為財產(chǎn),他那么說是希望,至少這樣回憶里有人愛他。
后來他和母親開始長達(dá)幾十年冷戰(zhàn),他是一個好下屬,但不是一個好兒子,而母親知道他事業(yè)心強(qiáng),總要用柳家財產(chǎn)兇他,那時候他想,如果他變成領(lǐng)導(dǎo),母親就不會再兇了。
聽他講到這,我又想起柳老夫人的事,忽然覺得很心酸:“柳云鶴,你真傻,你知道嗎?柳夫人拿著那么多錢,她一直和你兇,和你吵架,其實(shí),她只是想讓你叫她一聲媽。”
柳云鶴哭到嗓子沙?。?ldquo;媽,我,我只是不想你再兇我,可我沒想過讓你死啊,媽…”
只是啊,陰差陽錯,他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回頭的。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直到最后,他終于明白了看到了母愛的偉大,可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回報她什么了。
我安慰過他又開始問:“柳先生,關(guān)于改命的事情希望你再講講,也方便我后續(xù)處理。”
他看看我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命中的羅盤為什么來去這么突然…”
柳云鶴這次沒有絲毫隱瞞,再講事情,刪繁就簡只抓重點(diǎn)。
我闔目探著他的羅盤看到一些片段,有個斗篷人給柳云鶴命中注入了羅盤,柳云鶴想成為當(dāng)家人動了母親的羅盤,后來意外連連母親離世。
等等,又是斗篷人!他就是我的殺父仇人嗎?可他出現(xiàn)我為什么沒有感到羅盤共振,他能切斷這些,又或者,他是我殺父仇人的爪牙?那他為什么要把碎片隨便給生人的柳云鶴?
他和姓楚的什么關(guān)系?姓楚的還呆在這圖什么?柳家有什么秘密?
我還沒想完,柳云鶴拉拉我衣袖:“蕭小先生,柳家有本舊書確實(shí)與楚家相關(guān),現(xiàn)在楚家內(nèi)亂,我也不能交出去害人,你當(dāng)心些吧,青鸞不懂事你多多包含,瀟瀟是個好孩子…”
他講到這我有些愧疚:“柳先生,其實(shí)那天,我是想用納靈戒偷走你識海的羅盤…”
柳云鶴搖搖頭:“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原主天賦極高,即便命盤碎片也不是我這凡人能承載的,帶走也好,那天的事我隱約知道些,謝謝你救我,對上楚臨,可千萬要當(dāng)心…”
和柳老夫人一樣,我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實(shí)他什么都知道,只是無能為力不如無知。
“對之前的無禮,我真心向你道歉,看在李云峰和瀟瀟的份上,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幫幫柳家,其實(shí)那舊書于柳家無用,就在…”他還沒說完,就再次陷入沉睡。
醫(yī)院發(fā)下病危通知,柳瀟瀟成了柳家新主人,看來柳云鶴還是偏愛小女兒。
我和柳瀟瀟說幫她處理好柳家最后帶走一本古書,柳瀟瀟說書隨便拿,其實(shí)她和李云峰幫我找過很多次,也沒找到那本傳說中的書,或者說我們也不知道那是本什么樣的書。
我還占過卦,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等于沒說,怎么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