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村子里好幾家門前都掛著白布。
按理來說,辦喪事應(yīng)該非常嘈雜。
但整個村子顯得特別的安靜。
靠村子越近,這種安靜越發(fā)的詭異。
整個村子好像被什么籠罩在上空,顯得非常沉悶。
剛要進村,手機響了。
“鄭凡,你妹子現(xiàn)在發(fā)高燒,該咋辦,要不要送去醫(yī)院?”我媽的聲音很慌亂。
“別去,千萬別送去。我在墻角留了幾瓶藥酒,用那個給鄭靈擦身子。剩余的香燭也擺在那一起,香燭快燒完了就換上,千萬不能滅。”
掛斷手機后,我沿著羊腸小路朝著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人不少,個個臉色沉重。
我也沒有仔細去問到底什么情況,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張穎。
當村民聽說我要找張穎的時候,卻有些沉默。
指了指不遠處那座青磚瓦房,示意那就是張穎家,讓我自己去找。
而其他那些來來回回幫忙辦喪事的村民也不少,可都寧愿繞遠路,也不靠近那座房子。
整個黃山村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窮,特別窮。
那些年走南闖北也去過不少村子,不說幾層的小洋樓,至少也是平房居多,再窮點的大多數(shù)也都是青磚瓦房??墒沁@個黃山村,大部分都是石頭墻砌的瓦房,甚至還有好幾家都是茅草房。
所以張穎家的青磚瓦房,看上去就顯得特別突兀。
“你好,我是張穎同學(xué),請問張穎在家嗎?”我過去敲門朝著里面喊道。
好半天,才聽到里面有響動。
一個跛著腳穿著邋遢的中年人,慢慢的把門開了個巴掌大的縫。
陽光從縫隙照過去,那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顯得異常蒼白。
“你是她同學(xué)?跟前幾天去撿栗子那幾個一樣?”中年人死死地盯著我身上的帆布包。
“她那幾個同學(xué)都死了……我來看下啥情況。”
聽到這話,中年人先是一愣,然后開門把我讓了進來。
剛進門,就感覺到一陣陰冷。
初秋剛過,外面的太陽還很暖和,這屋子里卻冷得讓人想發(fā)抖。
整個房子所有門窗緊閉,里面黑洞洞的,黑漆漆的燈泡發(fā)出暗黃的光。
“你先住這兒吧,等天黑了我?guī)闳タ此?rdquo;
中年人推開一道門,指著那個房間朝著我說道。
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外面有人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
“張哥,趕緊,又出事了。”
中年人二話沒說,跛著腿跟著來人往外沖。
聽到出事,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這次來黃山村找張穎,就是為了弄清楚在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導(dǎo)致鄭靈死了三個同學(xué),而她自己也生死難料。從剛才張穎爸爸的口氣當中可以推斷的出,現(xiàn)在張穎的情況肯定也不怎么好,不然怎么晚上才能帶我去見她?
剛出門口,就看到七八個人抬著擔架慌亂的朝這邊跑。
擔架上面躺著個人,已經(jīng)被蜂蟄的滿目全非,出氣兒比進氣兒多,眼看就不行了。
“在哪兒找到的?”老張拖著那條殘廢的腿,半蹲下來在那人臉上摸著什么東西。
“后山栗子林邊上。”
接下來就聽那些村民七嘴八舌的談?wù)摿似饋怼?/p>
我也漸漸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擔架上躺著的這個人叫張大明,也是黃山村的村民。前兩天他們家老爺子剛剛在后山栗子林被蜂子蟄死,尸體還停在堂屋準備辦喪事。昨天夜里,正是他在堂屋給老爺子守靈。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會被在栗子林發(fā)現(xiàn)。
而且被發(fā)現(xiàn)的那個地方,正是發(fā)現(xiàn)他家老爺子尸體的地方。
“先送回去吧,我剛給上了點藥,死不了。回去把人看好,給其他幾家子守靈的也說一下,晚上都把門關(guān)上,香火點旺點,多派幾個人守。”
從始至終,我的眼睛都盯著老張手里的那藥。
那藥膏黑乎乎的,抹在臉上,很快原本聲喚著的張大明便安靜下來陷入沉睡。
“回去吧,晚上我?guī)闳タ磸埛f,我還有點事情。”
老張指了指他家的青磚瓦房,朝著我說道。
本來我還想跟著他的,可他轉(zhuǎn)過身瞪了我一眼。
就這一眼,我整個人從天靈蓋涼到腳底板。那眼神像極了猛獸,我甚至感覺自己再往前一步,這條小命就有可能交代在他的手里。
回來后,我才發(fā)現(xiàn)老張給我指的這個房間,竟然是鄭靈他們住過的。
房間里,還有鄭靈和那幾個同學(xué)的照片,和手機里的一模一樣。
照片中,鄭靈的身影灰暗,其他幾個人早已經(jīng)沒了色彩。唯獨張穎那張,顯得越發(fā)的亮麗起來。
“好看嗎?”冰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頭皮都在發(fā)毛,從進來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感覺到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對于自己的感覺,我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跟著爺爺走南闖北那么多年,憑借這個感覺避免過不少麻煩。
可是現(xiàn)在,有人站在我的身后,我竟然絲毫不知。
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來的人,正是張穎。
只不過她和照片上的光鮮亮麗不同,整張臉顯得格外扭曲,嘴角帶著詭異的笑。
“砰,砰,砰……”
外面的砸門聲,把我從床上驚醒了過來。
我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剛才那只不過是夢境。
摸了摸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子,抱起爺爺留下來的帆布包,才覺得心里踏實了不少。
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起身去開門,才知道老張在外面喊了好一陣子。
“你先坐一下,我去做飯,吃完飯我?guī)闳タ磸埛f。”
老張說話的時候,連正臉都沒有看我。
門外涼風吹過來,讓我瞬間清醒了不少。
本來想趁著這個時間打電話問下妹妹的情況,才發(fā)現(xiàn)這村子里竟然沒有信號。
飯很快便做好了,栗子米飯,配菜是腌好咸菜。
“張叔,張穎到底咋了,她在哪兒呢?”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老張放下碗,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說道:
“張穎瘋了,我把她關(guān)在后山栗子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