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間,驀然一陣夜風(fēng)揚(yáng)起。
它將這個夏夜的悶熱卷了個干凈,也吹散了遮住月的烏云。街邊的燈襯著這份月色,讓柏林更清晰的看清了樂瑤那張漂亮臉蛋。
未來樂瑤長相,身材,確確實(shí)實(shí)完美契合了柏林對未來另一半的幻想。
和喜歡的女孩走到最后,他何嘗不想?
可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27歲的柏林成了17歲的他。
而17歲的他,做不出27歲柏林的選擇。
柏林不諳世事,卻不傻。他哪不明白樂瑤這刻薄的話是針對他的?可這番等待他回應(yīng)的話語,讓他只能是啞口無言。再怎么努力,他最終也只擠的出與下午電話里那樣的一句,‘不打掉可以嗎?’這有什么意義?
柏林選擇了緘默。
這致使剛見面的氛圍僵硬了起來。
時間就這么短暫的,一點(diǎn)一滴過去...樂瑤咬著嘴唇,眼里對柏林哀怨也緩緩轉(zhuǎn)為失望。最終,不愿再自討無趣的她轉(zhuǎn)過身,就打算離開這里。
可忽然,方圓拉住了樂瑤胳膊。
皺著眉頭眼神示意了下樂瑤,方圓再看向柏林,開口“清官都難斷家務(wù)事,我算個局外人,也不好在這摻和什么。我先去一邊等著,柏林你好好和樂瑤說說話,你這么急趕來看她,人就算沒事了,也總不該是發(fā)呆吧?”
說到這,他這才松開樂瑤胳膊,摸出根煙,走向了馬路邊。
醫(yī)院門口的角落,只剩樂瑤和柏林兩人。半晌,樂瑤終是不耐煩了“你是死了嗎?方圓不是說了,有話你就講。”
“....”
相較于看到陳可欣眼光的逃避,柏林奇怪的發(fā)現(xiàn),面對樂瑤他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雖然她一臉的冷漠,但對視著時,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想多看她一會兒...
和高中比,她真的變的更加漂亮了。
“你發(fā)什么呆哩?”
柏林直勾勾的一直傻看著,饒是樂瑤也有些別扭。
回過神,柏林連解釋“啊...沒什么。就是...你人沒事吧?有給你開藥什么的嗎?”
“沒開,沒錢買,醫(yī)院藥貴著呢!”樂瑤回道。
“...”
突如其來的錢字,卡住了柏林的咽喉,堵住了他下面所有的話。
樂瑤是要自己給她錢嗎?
可他沒錢啊...
樂瑤并不知柏林誤解了,見他不愿開口,氣更不打一處來“除這外你到底有沒有其他話,我要回去了!”
柏林能有什么話?
不善言辭的他早被他眼中的不知所措出賣的干干凈凈。
漸漸的,風(fēng)停了。
悶熱再度降臨。
悶呼呼的空氣讓柏林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清楚,沉默和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伤荒苓@么做,他也不知能說什么話...
“就是...孩子不打掉,可不可以...”
最終,柏林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這樣做出回應(yīng)。而換來的是樂瑤呵的一聲不知感到可笑還是自嘲的冷笑,轉(zhuǎn)而她側(cè)過臉,似乎一時間未找著以何種情緒面對柏林,再回過頭,已轉(zhuǎn)為漠然的目光上下刺著柏林“可以啊,為什么不可以?這樣吧,柏林,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馬上離婚,孩子我不打掉,怎么樣?!”
“...”
柏林只能以緘默逃避他的懦弱。樂瑤眼眶驀然一紅,猛地轉(zhuǎn)身,聲音有些發(fā)顫“你下個月把打胎費(fèi)給我。”
她漸漸消失在了柏林的視野里。
柏林下意識想開口喊住她,卻又不知喊住她又能說什么...
這時,一旁腳步聲響起,他轉(zhuǎn)身看到了從馬路邊快步走來的方圓。他來到柏林身前,柏林才剛開口一句“方圓...”,就被后者猛地一下揪住了領(lǐng)子,狠狠地撞在了墻上。一臉茫然的他還未開口,方圓說話了。
“柏林,我特意給你創(chuàng)造機(jī)會,你就這樣讓她哭著走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是,我知道,陳可欣不比樂瑤差,她更適合你,無怨無悔,一直對你好。
可你站在樂瑤角度考慮過嗎?她這些年對你的付出,換來你今天的戲弄和胡鬧?樂瑤是沒太大的收入,但她真的連打胎錢都沒有?她在給你機(jī)會,她只是不甘心,明白嗎柏林?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fù)責(zé),為你這個家庭,為樂瑤負(fù)責(zé)!作為多年來的好朋友,也作為樂瑤的朋友,你別讓我一直失望...
我送她回去。有事我再聯(lián)系你!”
方圓的粗暴行為,劈頭蓋臉的怒叱,讓方圓離去好一會兒的柏林,都還未回過神來。
憨態(tài)可掬的小胖子,怎么性格變成這樣了?
以前...他和樂瑤關(guān)系有那么好嗎?
不過柏林沒有深想。
雖然沒有這幾年來的記憶,但方圓的話,已經(jīng)讓他更亂了。
明明已經(jīng)下定決心,放棄樂瑤,和陳可欣在一起,好好改變這個困難的家庭。
現(xiàn)在莫名的,竟又無法那么輕易放下樂瑤...
他該怎么辦?
....
柏林回到家了。
此時是晚上的7點(diǎn)出頭,相較于路上還有的些許清涼,逼仄的小屋里溢滿了夏季的沉悶和仍未散盡的菜香。昏黃的光線下,女兒妮妮仍舊抱著那本畫冊認(rèn)真學(xué)習(xí)著,陳可欣坐在床邊,旁邊一筐子小珠子,她正編著一串串手鏈。
“爸爸!”
率先聽到開門聲的是女兒妮妮。
“回來啦?”
隨后陳可欣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她起身,看了看柏林一臉的心事重重,沉默了會兒,再輕聲道“餓了吧?菜我放在鍋里熱著,我去給你端出來。”
柏林壓下腦中的紊亂,對女兒擠出一絲微笑后,看向陳可欣旁邊的筐子,問“這是什么?”
“兼職的手工,剛才交房租時王姐介紹我的。說是做成一串有兩分錢掙,我晚上在家不沒事做嗎?剛好就接了下來。”陳可欣一邊把菜和飯盛好端到桌上,一邊跟柏林解釋,說著,看柏林動起了筷子,突然緩緩道“晚上...那邊怎么樣了?”
柏林吃飯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道“就...也沒什么事...”
“嗯...”
相較于中午,加上點(diǎn)肉沫的晚飯確實(shí)美味許多??砂亓謪s吃不下太多,半碗后就以飽了為借口去洗澡了。一家里恢復(fù)了寧靜。妮妮看著畫冊,陳可欣串著珠子,洗完澡的柏林神游著...又不知想著些什么。只是這天氣里,不多久,他又溢出了汗?jié)n。
這是柏林穿越后度過的第一晚。
屋內(nèi)嘈雜的蟲鳴,沒完沒了的蚊子,降不下的高溫。
加上這漫長一天里發(fā)生的事,對他而言,是一個極其難熬的夜...
關(guān)上了燈,一家三口擠在這張小床上,加上一旁陳可欣散著的女人芳香,柏林更加難以入眠...
明天要找工作...
可樂瑤的事,要怎么處理?
夜越來越深了。
屋內(nèi)總算有了那么一絲清涼。
而就在柏林被一堆煩惱伴著將要入夢時,一旁陳可欣的聲音響起。
她還沒睡。
“柏林...”
“嗯?”
“如果你覺得和她在一起會更好的話,其實(shí)我沒關(guān)系的,你帶妮妮一起走,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