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張歡蹲在路邊,看著黑燈瞎火的售樓部。
腳下一堆廉價煙頭,少說也有十根。
首付的房子爛尾,開發(fā)商卷款跑路,銀行還有房貸要還。
這個盤是老婆和丈母娘極力要買的,現(xiàn)在出事了,老婆天天罵他是個沒用的東西。說他要是跟林鋒一樣有錢,還在乎一套房子嗎?那是他老婆的高中同學(xué),在他老婆一群同學(xué)里混的最好。
想到這茬,張歡又點(diǎn)了一根煙。
“我說老大,不就是一棟房子嗎?趕明兒,你去商臣一品挑個大平層,拎包入住。我保證不告訴老頭子。”
一輛限量版跑車,停在張歡面前。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從車上下來。
抬眼看去,此女穿著搭配,品位極高。往那一站,是個男人都會怦然心動。
馬心儀擰著剛從便利店買回的啤酒,蹲到張歡旁邊。
張歡從小父母離異,是跟著母親長大的。
父親當(dāng)年拋妻棄子,攀了高枝,如今是個超級爆發(fā)戶,富豪榜排名前一百。具體多有錢,張歡也不知道。反正市里最貴的樓盤商臣一品,就是那老東西專程回來找他,投資幾十個億蓋的。負(fù)責(zé)人就是馬心儀,是他父親手底下,最年輕的得力干將。
這個項(xiàng)目開之前,馬心儀就跟張歡講過,只要他給老頭子打個電話,喊一聲爸,這個負(fù)責(zé)人就是他的。
可他母親說了,他要是敢認(rèn)那個負(fù)心漢,除非他母親閉上了眼。
張歡扣開一瓶啤酒,仰頭一口喝了個精光。
六瓶啤酒擺平,馬心儀又從車?yán)锬贸隽藘善堪嘿F的紅酒,兩人坐在跑車?yán)锖攘似饋怼?/p>
幾千塊一瓶的紅酒,跟吃燒烤喝啤酒似的,拿著瓶子,吹。
喝到最后,馬心儀跟張歡勾肩搭背,坐都坐不穩(wěn)了。
張歡也是暈乎乎的。
馬心儀扭頭,“大少爺,阿姨跟老爺子明顯是慪氣,你這是何苦呢?”
“就我媽那性格,她真能上吊!”
近在咫尺的臉頰,撲鼻而來的香味,讓張歡心猿意馬。
馬心儀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仿佛在向他招手。
張歡借著酒勁,心慌意亂的湊過去。馬心儀往前一個噴嚏,張歡連忙坐回原位,心臟砰砰亂跳,人也清醒了一些,不敢再造次了。
“剛剛你想干什么?”
馬心儀揚(yáng)了一下披肩的長發(fā),咯咯壞笑的眨巴著眼睛。
張歡一下看呆了,反應(yīng)過來說:“你給助理打個電話,讓她來接你回去!”
“我家還有好酒,要不要上我家喝一杯?”
面對馬心儀挑釁的眼神,張歡一陣火氣上涌,“怕你??!”
馬心儀一個電話打出去。不多時,一輛賓利開過來,一個助理下來開跑車,而張良和馬心儀坐進(jìn)了賓利后座。
第一次搭這么好的車,張歡緊張極了。
旁邊還坐著一個打著酒嗝的美人。
男兒在世,過這樣的日子,才算沒白來一趟吧?
醉醺醺的馬心儀眼中一絲狡詐閃過,裝醉的靠向張歡,張歡一個激靈,“停車!”
“別吵!”
馬心儀一粉拳錘張歡身上。張歡低著頭,“我有老婆,有兒子,我的生活在這兒!”又補(bǔ)了一句:“我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長大,我不能對不起他們。”
“送大少爺回家!”
馬心儀坐起來,威嚴(yán)的一聲吩咐。助理緊張的答應(yīng)了一聲。
……
張歡回到家,打開大門。
妻子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發(fā)現(xiàn)他回來,做賊似的按了鎖屏鍵。
張歡心臟猛的一抽,“這么晚了,跟誰聊天呢?”
“跟我妹妹說私房話!”
妻子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反過頭質(zhì)問,“姓張的,你還知道這么晚了,你滾哪兒去了?”
張歡連忙做了個禁聲手勢,“別吵到了兒子。”
“你還知道兒子?你看看時間,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妻子杵著手機(jī)屏幕,往前幾步,聞到酒味,嫌棄的捏著鼻子退開,“你個沒用的東西,明天不上班了?借酒消愁有用嗎?我當(dāng)初就該聽我媽的,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么個廢物!”
當(dāng)年結(jié)婚,妻子力排眾議,受了很大的委屈。張歡不敢反駁,低聲下氣的說:“我們到商臣一品換個房子住吧!”
“做酒夢呢?”
妻子反感的往房間走。
張歡打了個酒嗝,“真的,商臣一品是我生父開發(fā)的,只要我開口,立刻就能搬。”
妻子停在房門口,氣極反笑,“張歡,這種白日說夢的醉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張歡低著頭,“我講的是真的。”
“以后你再喝酒,別怪我?guī)е鴥鹤幼撸?rdquo;
妻子厭惡的帶上房門,“這日子你要是不想過了,咱們就離婚!”
第二天,一大早,張歡被鬧鐘吵醒,一下從沙發(fā)彈了起來。
打兒子出生,沙發(fā)就成了他的窩。
一睡就是四年,這四年,家里如花似玉的妻子,一根頭發(fā)也沒讓他碰過。
要不是妻子下班就回家?guī)鹤?,他真懷疑,妻子在外面有人了?/p>
張歡看了一眼時間,六點(diǎn)半。倒下去,抱著枕頭翻了個身,還想多睡一會。但得爬起來給兒子做早餐。
他給自個來了一耳光,醒了醒瞌睡。
時間七點(diǎn)半,媳婦還在睡覺。
張歡領(lǐng)著兒子出門,兒子突然說:“老豆,我昨晚聽到你和媽媽吵架,說要離婚。是不是真的?”
張歡愣了兩秒,揪了揪兒子的臉,“放心,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和你媽媽都不會離婚。”
他從小父母離異,絕對不允許兒子也成長在單親家庭。
張歡跟兒子來了一個擊掌,“昨天我得罪了你媽媽,這兩天得想辦法哄她開心。你委屈一下,這幾天別在學(xué)校給我搞事情了,可以不?”
“可是我上課就是坐不住……行吧,我努力!”
兒子雖然調(diào)皮,但挺講義氣。
送兒子到幼兒園門口。
一輛奔馳保姆車上,下來了一對母子。
兒子飛快的迎上那個小男孩,兩個小東西要好的一起進(jìn)了幼兒園大門。
小男孩的母親,除了帶孩子,就是健身,逛美容院和商場,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貴婦。姣好的面容,渾身透著成熟的韻味,又不失端莊大方。
張歡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方打了聲招呼后說:“幼兒園馬上要畢業(yè)了,您打算讓張正上哪家小學(xué)?我們家豆豆性格內(nèi)向,就跟張正玩的好,要不一起考同一個小學(xué)?”
“這個……”
以對方的家境,肯定是上第一國際私立小學(xué)。張歡一想到那學(xué)費(fèi),心虛的說:“這個我還沒考慮過,都是張正他媽媽在關(guān)心。”
“也是,你們男的都這樣!”
小男孩的母親抱怨了一聲,走到奔馳保姆車邊,“對了,張先生,我們家豆豆周末生日,到時候你一定要帶著張正來啊!”
“好的,一定!”
“那說定了,我先走了。”
奔馳啟動。
張歡看了一眼時間,離上班還有四十幾分鐘,趕緊沖向了公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