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他再次開口了,聲音隱隱有刀劍般的錚然:“死人怎么能成親。”
喧鬧的大廳突然死一樣寂靜,九黎族人們驚訝之極地看著天稷,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廢人說出的話。苗距等一干黎貪族的少年的下巴幾乎都驚地掉在地上。黎貪聞言暴怒地站起身來欲呵斥對方的出言不遜,但是看到天稷的眼神一瞬間竟說不出話來。
天稷眼神冷厲之極,更可怖的是他的瞳孔隱隱有變成一條血紅的細(xì)線,像極了嗜血的惡蟒。天稷掃視過眾人,每個和他對視的人心中都不禁打了個突,不由垂下目光,不敢與之忤視。
身具元式之元的黎貪心中陡然一顫,暗道:“這小子……古怪之極。”張了張嘴,竟沒能說出話來。
其實天稷自己也驚訝不已,心里已經(jīng)大吐臥槽了,因為他說出的那句嗜血的話自己都沒有想到,事實上他又不是個蠢蛋,自己幾斤幾兩能不清楚嗎,怎么會說這種自斷后路的話。他只是覺得內(nèi)心深處一個古奧的低吟響起,他就不由自主地平靜說出如此可怖殘忍的話語。仿佛自己的肉身成為一種巨大的能量依托,一舉一動都有神意加持。這感覺……棒極了……
懾于在場尷尬氣氛和天稷的強勢,長老會上一名白須長老黎巨低咳一聲,打圓場道:“既如此,我們不妨從長計議。到底要不要如此倉促地決定少宗主的婚事。”
此言一出,會場上人紛紛看向黎貪,目光中夾雜著幸災(zāi)樂禍與憐憫之意。仿佛在說,黎貪一族的族長不過是個軟蛋,被一個廢物出言恫嚇一句就萎了。
黎貪霍然站起身,發(fā)狠道:“不必,我接受這個廢物的挑戰(zhàn),我給你三個月準(zhǔn)備。三個月后,少宗主的婚禮前,沒有規(guī)則,不死不休。”
“好。”天稷昂然道。他伸手緊緊握住拳頭,回頭沖緊張地俏臉慘白的苗簡汐笑了笑,意示安慰。
黎貪陰測測地說道:“抓緊享受吧,小畜生,你家少宗主的婚禮和你的葬禮可以一起辦,很順手的事。”
苗簡汐再也忍耐不住,花容慘淡地張口說道:“黎貪堂哥,求你手下留情…..”
天稷回身阻止苗簡汐道:“簡汐姐,別求他,我父親告訴過我,不要恐懼。我絕不恐懼。”
苗簡汐美目含淚點點頭,她認(rèn)識到,以前自己視為小弟弟的少年,終于長大了,甚至心志強大到可以保護(hù)她了。苗簡汐心中隱約惴惴不安地感到,他的前路,將不會是自己安排的安逸生活。
天稷雙手一攤說道:“請大家盡情享受少宗主賜給你們的盛宴吧,我這個攪局之人告辭了。”
說罷他嘲諷地打著圈躬身行禮,轉(zhuǎn)頭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一陣陣嘲諷的大笑聲隨之飄來,讓大堂上的九黎人眾氣憤難當(dāng),憤怒莫名。待到眾人怒意稍平,苗簡汐向苗可心招了招手,乖巧的小蘿莉立刻小鹿輕躍般來到她面前,雙手微摟住苗簡汐的纖纖楚腰,一臉調(diào)皮地含笑看著對方。
苗簡汐嘆了口氣,伸出玉手輕輕抹了抹苗可心光潔的額頭上的妝痕,現(xiàn)在苗可心的額頭仿佛上了梅花妝一般妖嬈動人,讓嬌憨的小蘿莉有一股美艷的風(fēng)韻。
苗簡汐看著苗可心沒心沒肺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小傻瓜,嚇到你了沒有?”
苗可心嬌笑著搖搖頭:“在天稷哥哥保護(hù)下,可心什么也不怕。”
苗簡汐輕聲說道:“是呀,有他在你什么也不怕,因為他沒有恐懼。”
天稷憑著一股悍勇之氣邁步走出九黎古城,城郊現(xiàn)在的冷寂被剛剛的激烈交鋒襯托得越發(fā)冷清。待到一刻鐘后,月懸中天,天稷靜聽陣陣蟲鳴,長嘆一口氣,慢吞吞地向回走去。
他回到竹屋后已經(jīng)近于中夜,九黎山谷中漆黑一片,黑魁魁的樹木像影影綽綽的怪人一樣立在石子路兩旁。他沒有再去見苗簡汐,直接回到黎文山谷,來到自己的竹篾屋中,盤膝打坐,雖然他打坐的功夫尚未達(dá)到上乘境界,但是卻讓他心思澄慮守一了不少。這時他神靜氣定,逐漸進(jìn)入術(shù)士所謂的化境,竹篾屋四周的風(fēng)吹草動盡皆在他掌握之中,微風(fēng)習(xí)習(xí),瑤草輕拂,一派祥和景象。
突然,他耳邊聽到一陣嘶嘶聲,像是熱水燒開的聲音相似,他皺了一下眉頭,凝神再聽,卻又消失不見,接著他聞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味道越來越濃,他大腦中突然一陣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憤怒地咆哮,想要沖出他的顱骨,他死死抱住腦袋,大聲呻吟起來,他的呻吟竟不似人聲,卻像是一種可怖的低吟。這股淡淡的甜腥味在他聲音大了之后漸漸消失了,就像一種怪物逃避另一種更可怕的怪物似的。接著,他頭痛轉(zhuǎn)巨,咬牙哼了一聲,昏了過去。
當(dāng)他醒來時已是第二天,太陽光從竹篾屋的屋頂竹條縫隙中照了進(jìn)來,灑在天稷的臉龐上。他回了回神,坐起身來,打開門走了出來。天稷還沒從暈眩中完全醒過神來,就被屋外的情景驚呆了,只見竹篾屋的圍欄被沖的亂七八糟,屋子旁邊的柳柏也折斷了好幾根,地上還有點點血跡,周圍破敗的環(huán)境中只有天稷身處的竹篾屋是完好無損的。
他用右手食指節(jié)敲敲額頭,不明所以,緩步出谷,只見古鎮(zhèn)上也是一片狼藉,無數(shù)九黎人眾奔走呼號,他拽住一個老人問道:“大爺,請問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鎮(zhèn)子像是被洗劫了似的?”
那個老人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娃娃,虧你問的出來,昨晚鬧出那么大動靜你不知道???”
天稷用食指撓了撓臉頰,笑道:“麻煩大爺你給講一下吧,我昨天睡得太死了,什么也不知道。”
老人對眼前這個無知無畏的活寶氣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只得對他說道:“昨天從山里邊來了一條大蛇,越過九黎文黎山谷,從鎮(zhèn)子里經(jīng)過,吃了一個黎貪族的人,叼走了一個九黎少女。現(xiàn)在九黎亂成一團(tuán),你這娃娃趕緊回家去吧,別給大家添亂。”說完掙開天稷,徑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