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太陽像是讓人斬斷一半的頭顱,斜斜躺在了遠處的一座山峰之上。
樓下是鋼鐵叢林慣有的喧囂之聲熱鬧之極,但卻與這一窗之隔的室內(nèi)有些格格不入。
我回頭和七叔對視了一眼:“啥也沒有,很正常。”
七叔的視線穿過我直直的看著窗外:“不,窗戶上還有一些殘留的陰氣,應(yīng)該是剛走沒多久,臭小子,你在這里呆著,我出去看看。”
說這話七叔自顧自的轉(zhuǎn)身就要出門,我連忙喊住了他:“七叔,你走了,玩意那鬼再回來我對付不了怎么辦?”
七叔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么個理,伸手在懷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來一把尺余長銅錢劍來。
“這個你先拿著防身,就算遇到了厲害的鬼也能勉強對付一會,實在打不過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五分鐘之內(nèi)一定趕回來。”
我有些半信半疑的接過那把銅錢劍,入手就感覺沉甸甸的,而且劍身上微微散發(fā)出一種血腥味。
著串銅錢的紅繩看樣子是讓用黑狗血一類的東西侵泡過,是真家伙無疑了。
這老小子怎么舍得吧這么貴重的東西給我用?
要知道這玩意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拿些個銅錢串起來那就是把銅錢劍了。
首先就串銅錢的繩子必須是用黑狗血混合著朱砂浸泡晾干制成的。
其次銅錢必須是正統(tǒng)五帝錢,這玩意可不便宜。
而且編制好了的銅錢劍還必須得掛在道壇之上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才只能算是一個初成品。
果不其然這個七叔不可能那么大方:“對了,你小子用的時候小心點,用壞了這玩意可就是一萬塊錢,你得賠的。”
我嘴角一陣抽搐:“不是我說你,七叔,你咋那么摳門呢?我身為你徒弟用壞個把銅錢劍還得我賠錢?”
七叔嘴角一撇:“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小子用的時候小心點就行,這次收你一百塊錢的租賃費,等事情結(jié)束了別忘了還我。”
說完話,他也不管我在他后面那要吃人的表情就自顧自的推門出去了。
我嘆了口氣,對于自己怎么攤上了個這么不靠譜的師傅感覺有些頭痛。
安紅在一旁看著我好像想笑,但又在強行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我有些無奈的拿著銅錢劍和安紅一起坐回了沙發(fā)里。
小小的出租屋再一次回歸寂靜,只有外面車流的喧囂不絕于耳,讓人甚是煩躁。
作為一個單身二十年的萬年老處男,和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孩共處一室著實有些尷尬。
我輕咳了一聲想要找些話題:“哪個,安紅是嗎?你是哪里人?。?rdquo;
安紅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啊?奧,我就是本地人啊。”
我挑挑眉:“那你為什么不選擇去外地的大學(xué)上學(xué)啊?年輕人不都應(yīng)該喜歡去別的城市看看嘛?大學(xué)還在自己的城市呆著,是不是有點太沒意思了?”
安紅沒有回答我,倒是反過來問了我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學(xué)長,如果有一天,一個人拿著刀子逼著你,說要么你死,要么一個你認識沒兩天的人死,你會怎么選?”
我一愣,被她問的有些摸不清頭腦,但還是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我死還是別人死嗎?
我有些遲疑,說自己死哪太虛偽了,誰也不會這么選,如果另一個人是我最親近或者是摯愛我可能會選第一個吧?
笑了笑:“我的話應(yīng)該會選那個認識沒幾天的人死吧?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
安紅聽到我的這個回答似乎很滿意,她嘴角無意識的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口中還在重復(fù)著我剛才的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學(xué)長原來你也是這么想的???那真的是太好了。”
看到她略帶釋然的表情我莫名的感覺有些心痛。
這姑娘能活著出來肯定經(jīng)歷了和我差不多的心境,都覺得自己背叛了同班。
就在我以為自己拯救了一個即將墮落的少女而沾沾自喜的時候窗戶的位置忽然傳來了一陣啪啪的敲打聲。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的轉(zhuǎn)頭,窗簾已經(jīng)被我之前拉開,窗戶外面的景色可謂一覽無余。
窗戶外面沒有人。
只有一個好像是鐵鉤一樣的東西在不停的敲打著脆弱單薄的玻璃上,又好像是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我心底的陰影上。
這鐵鉤正是之前那個男鬼用來掛起胖子它們時用的那種鉤子。
而在這鐵鉤上面還不停的有著鮮血緩慢滴落。
那根鐵鉤還在緩緩下降,而在鐵鉤之上站著一個人,一個我熟悉且畏懼的人,那只男鬼。
我一下子就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手持銅錢劍站在安紅身前:“我拖一會,你趕緊給七叔打電話,號碼在我通訊錄里,密碼是四個零。”
說這話,可是我的視線一直沒有從男鬼身上移開。
身后一點動靜也沒有,就好像是安紅并沒有聽到我的吩咐,這讓我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回頭正好看見緊貼著我后背的安紅。
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復(fù)雜,聲音好似夾雜著愧疚:“學(xué)長對不起了,我想活下去,你不是說了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聽到她這句話我瞳孔驟然一縮,意識到了不妙。
但是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安紅的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了一柄高高舉起的榔頭。
伴隨著一陣呼嘯聲榔頭狠狠落下,我只感覺腦袋上一陣劇痛,好像有什么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一直流到了嘴里,一股子腥甜的味道轟炸著味蕾,這是血的味道。
此時身后傳來吹來一陣寒風(fēng),寒風(fēng)中夾雜著那個男鬼充滿嘲弄的話語:“慫包,我說過,我們會見面的,怎么樣?被背叛的感覺舒服嗎?是不是很難受?當初你的那些同班可也是這種心情啊。”
我沒有回頭看他,我知道,我死定了,和胖子他們一樣死定了。
我只是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安紅,無邊的痛恨與厭惡充斥眼眸,沒有給恐懼留下絲毫空間。
而安紅似乎被我的眼神給嚇到了,慌忙之間又揮舞著榔頭在我頭上來了兩下。
這兩下終于徹底將我的意識砸成了一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