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亮的不正常,不僅僅在于她本身,更在于與她一起的人。
準確的說,是四具如同石衛(wèi)國一樣的行尸走肉。
而且不同于之前石重樓的幽精,是乘坐著靈車來此。
白月亮坐著的,是一頂轎子。
這頂轎子,整體通紅,而且是如同鮮血一般的紅。
以煞靈這陰毒至極的操行,極有可能是用血養(yǎng)出來的。
而且是人血!
與寫有“膳食”兩字的大門一樣,轎子整體使用的是喪木。
從積淀的色澤來看,每一塊都年頭久遠,每一塊都質(zhì)地深沉。
而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些全都是楸木,應(yīng)該就產(chǎn)自于這片楸樹林。
此木,頗有講究。
幼時,柔如絲絳,極為的嬌貴。
對生長環(huán)境的要求極為苛刻,十年前隱忍不發(fā),十年后直上青天。
老時,硬如金石,無比的堅韌。
雷擊不倒、火纏不枯,根深可比樹干之高。
因此,楸木之中陰陽兩氣均等,又被稱之為百樹之王。
楸木打造的器物置于陽宅,不僅可以驚走鼠蟻蛇蟲,更是能驅(qū)邪避兇。
而若是打造成壽材,同樣也是冠絕常見之木。
據(jù)我所知,因為楸樹只生長于北方的少數(shù)地區(qū),所以價格異常昂貴。
哪怕是打造一口童棺,至少也要數(shù)萬元。
但是……值得!
因為楸木的的確確是打造壽材的首選之木,尤其是在環(huán)境惡劣的地方,其價值更是會成倍的放大。
就像至今苦尋無果的成吉思汗墓,藏匿于黃沙大漠,起伏于熾熱與酷寒,對壽材要求將會無比苛刻。
而他的棺槨,便是由一棵千年楸木所制成。
可避水火、可防沙塵、可阻震蕩,可撐千斤。
總之一句話,使用楸木做棺,真真正正的可護陰首千年。
如今眼前出現(xiàn)了一頂楸木做的轎子,當(dāng)中所乘之人又是白月亮,我怎么可能不驚。
啪!
我時刻分心留意著石重樓,察覺他有所異動時,趕緊將之前解開的封字印再次刻畫在了他的背后。
通過符印的振動,聽他說道:“不見,這什么情況,月亮怎么跑到轎子里面去了?”
“還有這轎子和抬轎的人,我怎么看怎么覺得邪性。”
龜息之術(shù)張口必破,所以我也只能通過符印來回應(yīng)他。
以他的身體作為媒介,多少覺得有些膈應(yīng),但這個時候已然顧不得那么多了。
“重樓,月亮是為了救你失蹤的,看樣子是被這群不人不鬼的東西給制住了。”
“那還等什么,整死這幫……”
話說到一半兒,戛然而止。
石重樓轉(zhuǎn)頭看看我,又看看那四個抬轎的人,回應(yīng)之中透著濃濃的驚恐。
“不見,你剛才說啥,不人不鬼的東西?”
“嗯。”
我沒多想,便點了點頭:“你不用害怕,他們雖然能行動,但卻沒有思維,你可以理解為行尸走肉。”
“你跟我說句實話,這里有多少這種東西?”
“很多。”
“那我想不起來飯局后面的事情,是不是也跟他們有關(guān)系?”
“有。”
關(guān)于這些,我沒必要向石重樓撒謊。
一來,讓命魂歸位的他有個心理準備,既要認清我們此刻的處境,也要淡化找到石衛(wèi)國的信念和希望。
二來,激發(fā)他對這些行尸走肉的仇恨欲,只有這樣,才能多一分走出這里的希望。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效果恰恰相反。
“這么說,我身上這些烏青色的手印還有抓痕,也都是這些東西搞出來的?”
“包括,我這兩顆蛋上的淤腫?”
“是,是的。”
我小心翼翼的點頭,生怕他直接暴走。
“不見,你告訴我,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又到底把我怎么了?”
“……”
這下,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月亮乘坐的轎子上面貼著喜字,看樣子是要送入洞房。那么之前,我草……難道我被他們給強了?”
“……”
這話,又把我問的不知如何作答。
我現(xiàn)在滿心只有一個疑問,石重樓腦袋到底怎么長的?
這孫子,什么時候?qū)W會推理了?
我清楚,必須讓他拋卻這個想法,否則肯定要出亂子。
目光瞟向操作臺,我有了主意,而且把語氣盡量裝的像些。
“重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別說對你用強,就算你躺地上擺好姿勢相求,你覺得有人搭理你嗎?”
額……
石重樓愣愣,尷尬的垂下了頭。
打完一棍子,自然是要給顆棗吃的。
于是我指了指操作臺:“看到上面被分解的尸體沒有,你這身傷就是被他弄得。”
“咋弄的?”
“當(dāng)然是為了救月亮。”
看到石重樓盯著操作臺愣愣的失神,我繼續(xù)絞盡腦汁忽悠著。
“我們?yōu)榱司仍铝粒呀?jīng)在這里轉(zhuǎn)好幾圈了,之前不慎撞到了上面那家伙,你跟他好一頓的大打出手。最終成功把他做掉,而你自己也弄成了這副樣子。衣服被撕扯攔了不說,更是落下了一身傷。”
“當(dāng)真?”
“當(dāng)真。”
“那我手上怎么沒有血呢?”
額……
我一愣,趕忙找補著:“你也看見了,這都是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怎么可能流血,操作臺上不就沒有嗎?”
“有道理。”
這下,石重樓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慮。
緊接著,就又耍起了不要臉。
“我就說嘛,我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他們強了,原來是英勇搏斗之下負的傷。這樣也就能解開我為何不記得任何事情了,一定是在打斗的過程中腦袋受到了撞擊,從而產(chǎn)生了短暫性的失憶。”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我特么快被他自戀的樣子搞吐了,偏偏又不得不附和。
“不見,我怎么覺得好像認識里面那個人呢?”
石重樓所指,正是手持白骨刀的石衛(wèi)國。
那是你爹,能不認識嗎?
“腦子受了震蕩,出現(xiàn)錯覺很正常。”
隨口敷衍著,我也將目光投向了門口的轎子。
正如石重樓所說,上面貼著白色的喜字。
紅轎子、白喜子;陰靈子、娶妻子。
這他娘的,是有臟東西想把白月亮給娶走?
但是,這不應(yīng)該?。?/p>
我怎么都想不通這點,因為楸樹林里的煞靈,是個“女人”才對。
這不僅是我的親眼所見,之前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也都是有利的證明。
比如楸樹林中里一層、外一層的桃花煞,全都是養(yǎng)陰待陽之局。
而提供的飯菜,也全都是為了達到催情亂性的目的。
女人受影響很小,但男人不同,均是會沉淪其中。
如果說剛才陷入癲狂的石重樓只是個例,那么石衛(wèi)國呢?
以及,這里一具具的行尸走肉呢?
他們?nèi)陙G失,無法轉(zhuǎn)世投胎,而是困在這里,日夜受到煞靈的驅(qū)使,總不能全都是巧合吧?
“不見,你看他們在干什么?”
就在這時,透過符印的振動,耳邊傳來石重樓的聲音。
抬眼看去,轎簾已經(jīng)被掀開,露出了端坐其中的白月亮。
這一看,我不由的呆住了。
白月亮還是之前的白月亮,但也僅限于這具軀體了。
她的三魂已經(jīng)全然不見,變成了與石衛(wèi)國他們相似的人。
之所以說相似,是因為白月亮并未沾染到絲毫的煞氣,尚且保持著原本的純潔。
怎么會這樣?
她的三魂,去了什么地方?
她是女孩兒,煞靈為什么要打她的主意?
在我疑惑翻騰時,那四具行尸走肉已經(jīng)將白月亮抬了起來,而后徑直走向了那些龍精虎猛的命魂所去之地。
“重樓,跟上。”
不管白月亮是不是我的未婚妻,都不能出事兒。
嘎吱……
我們剛剛打開后窗打算進去,里面的石衛(wèi)國突然有了反應(yīng)。
隨著一道光的閃現(xiàn),白骨刀咔嚓看在了窗欞上。
那雙原本呆滯的眼睛,也浮現(xiàn)出兇狠陰毒的光芒。
“不見,快想想辦法,我撐不住了。”
石重樓死死按照石衛(wèi)國的上手,急的滿頭大汗。
如果換做是別的邪物,我直接用火字印或者雷字印直接滅掉就行。
偏偏眼前的是石衛(wèi)國,偏偏石重樓在剛剛清醒了過來,所以我沒法下手。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
既可以幫助我們脫身,也不至于讓石衛(wèi)國灰飛煙滅于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