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個月過去了!毛都沒找到一根!飯桶!都是飯桶!”
鎮(zhèn)撫司杉州分部議會大廳中,指揮使許冠通大發(fā)脾氣,把下面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趙偉明雖然長了許冠通十幾歲,也算是長輩,此刻也不敢抬頭。
他是外人,但死的是他兒子,因此鎮(zhèn)撫司特許他全程參與。
趙偉明嘆道:“許指,這事還真不怪他們,那個風漸實在太能躲了,像只老鼠似的。我們翻遍了所有記錄,幾乎沒找到痕跡,有嫌疑的地方都被消除。而且這一個月,他完全銷聲匿跡,沒有接任務(wù)也就算了,連獵網(wǎng)賬戶都沒登錄。”
趙作小聲嘟囔道:“也不是沒發(fā)現(xiàn),就是……”
許冠通橫了他一眼,罵道:“就是什么?就是你趙作!都是你引來的!你還好意思要人五百萬!有種就把五百萬的價值拿出來,把風漸給我揪出來!”
趙作不敢答話。
坐在許冠通右手邊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看起來溫文爾雅,目光深邃,他身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他是從楚梁調(diào)過來的新任監(jiān)察南部部長任青俠。
任青俠說道:“許指且稍安勿躁,他剛才是想說,我們這一個月也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
他說的是一個月,其實也就十幾天,在他上任前的十多天,鎮(zhèn)撫司還真是完全沒有頭緒,他上任以后,立刻整理出端倪。
許冠通情緒稍微好了一些,“今天的會議,可是你召集的,那你說說,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任青俠打開投影儀,接上電腦。屏幕上顯示出諸多任務(wù)名稱,比如:捉拿小通山匪徒、劉建興集團盜竊案等等。
大大小小總共有幾十條,其中有兩條被劃上重點:通緝史飛龍和通緝史應(yīng)雄。
任青俠道:“我們整理了這三年來,風漸接手過的所有任務(wù),首先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
他看了看趙作,說道:“這條規(guī)律早在兩個月前就被監(jiān)察部部員趙作發(fā)現(xiàn),風漸接手的所有任務(wù),沒有一條,是來自民間或者私人。”
許冠通道:“這能說明什么?”
任青俠道:“說明風漸既有可能,是非常具有正義感的人!”
許冠通皺起眉頭,不滿地道:“他殺了你的前任部長,你說他有正義感?”
任青俠滿臉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許冠通冷哼一聲,“你繼續(xù)。”
任青俠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隨手點開一個任務(wù)介紹,“我們知道,賞金獵人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為了拿更多的報酬,他們往往不擇手段,也不管委托本身是不是見不得人,但是目前為止,風漸從來沒有任何……”
他瞧瞧指揮使,把“非法行為”四個字咽了回去。
許冠通瞇著眼睛,說道:“你想說風漸是個好人?正義使者?”
“額……”任青俠推推眼鏡,“我是想說,風漸的第一個反常行為,殺人!”
他點開“通緝史飛龍”的任務(wù),“在史飛龍的事件以前,不論任何情況,風漸都沒有殺過人,不論是出于正義角度,或者個人習慣,所以這次殺人都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許冠通有些不耐煩地問:“這又說明什么?”
任青俠道:“由于殺人合法,我們外人無法猜測他殺人的動機是什么,所以單從這件事看,無法說明任何東西,但結(jié)合史應(yīng)雄的事件,問題就來了。”
他頓了頓,朝四周看看,議會大廳里的所有人都凝視著他。
任青俠道:“史應(yīng)雄我們知道,史飛龍的師兄,專門為找風漸報仇來的,他的罪證也是風漸提供,那么照常理來說,史應(yīng)雄的通緝令下達以后,第一個殺他的人應(yīng)該是誰?”
趙作接口道:“是風漸!”
任青俠道:“不錯,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風漸,而且風漸知道他在呂家,第一時間趕過去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如果是以前的風漸,史應(yīng)雄被人截胡說得過去,可惜他已經(jīng)殺了不少人!那么為什么他沒去?”
趙作問:“這是為什么?”
任青俠道:“我們先來看看‘被遺忘的番茄’,這也是個隱藏得極深的人,她的出現(xiàn)比風漸更早,不同的是,她幾乎沒有接受委托,平時只做些販賣情報的工作,從轉(zhuǎn)賬記錄來看,她極有可能是風漸唯一的朋友。史飛龍被殺之前,風漸也有給她轉(zhuǎn)錢。”
許冠通思索著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風漸請他幫忙,殺死史應(yīng)雄?可是為什么?”
任青俠敲著桌子道:“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關(guān)鍵,風漸為什么自己不出手?”
許冠通問:“你的看法是什么?”
“不出手只有一個原因,不能出手,而對風漸來說,不能出手的原因只有一個,出手會暴露!”任青俠說著點開幾張照片。
“討論一件事,需從整體出發(fā)。這是呂家父子,死于史應(yīng)雄的鐵鞭。從表面上看,事情的經(jīng)過大概是,史應(yīng)雄得知自己被通緝,與呂家父子產(chǎn)生了某種沖突,史應(yīng)雄一怒之下殺了他們。”
他給大家思索的時間,又道:“可呂家既然已經(jīng)與史家兄弟有過合作,史應(yīng)雄無家可歸,不是更應(yīng)該投靠呂家?”
任青俠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接著道:“我們不管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呂家身為被害者,在這個時間點死掉,我們不能當巧合來處理,于是我查了呂家最近發(fā)生的事,果然,讓我找到了破綻!”
他調(diào)出一張照片,“大家請看手中的資料,這個人與呂誠忠父子恰好有過一些沖突,他從呂誠忠手中弄走了超過百萬,呂誠忠揚言要殺了他。”
那張照片上的人,自然就是莫辭。
議會大廳的眾人看看他的資料,頓時精神一震。
常年獨居,深居簡出,表面一無是處,完全沒有朋友,卻忽然爆發(fā)出強大的能量,把呂誠忠這個地下世界的大佬都玩得一愣一愣。
這他么就差吧“風漸”兩個字寫在腦門上。
任青俠說道:“大家請看,這里面有兩件很有意思的事,第一個是莫辭請顏鎖夢給他作證。”
“但是在那件事之前,這兩人完全沒有通話記錄,社交軟件上也無來往,但是之后,兩人感情迅速升溫,現(xiàn)在已經(jīng)同居。”
“另外,史應(yīng)雄死后的第二天,莫辭重新買了一部手機,并且重新辦了電話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道:“所以,我?guī)缀蹩梢詳喽ǎo就是風漸,顏鎖夢,就是被遺忘的番茄!”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地整理一遍,除了不知道顏鎖夢與莫辭在那之前已經(jīng)見過一面,以及史應(yīng)雄對付莫辭時徐芷清也在場,其他的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好!”許冠通聽完帶頭鼓掌。
又斜眼里瞟著趙偉明道:“我們的新部長,果然有本事!不愧是楚梁來的高才,目標暫時定為莫辭和顏鎖夢,接下來的行動,也由任部長指揮。”
這言語之中是在諷刺前任部長趙正陽的無能,趙偉明聽得又是憤怒又是不甘,卻不敢發(fā)作。
趙偉明也恭維一番,問道:“任部長,接下來的行動,您有什么高見?”
任青俠道:“高見不敢當,首先當然得把他們監(jiān)控起來,他們常去的地方,所有聯(lián)系方式,與之相關(guān)的人,都要仔細排查,然后要想辦法,逼莫辭出手。莫辭雖然力氣很大,但至今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表示他是修煉者。”
眾人就細節(jié)方面做了些商討,回到各自部門做相應(yīng)的安排,趙偉明和許冠通卻被任青俠留了下來。
趙偉明文:“任部長還有什么吩咐?”
任青俠意味深長地道:“所謂狡兔三窟,風漸藏得太深,至今沒露多少痕跡,目前我們只有推測,缺乏證據(jù),想必他也有應(yīng)對之法。有些事情,我們鎮(zhèn)撫司不好出面。”
趙偉明尋思一陣,說道:“任部長的意思是,我們還需要采取些特殊手段?需要做什么,還請明說。”
任青俠瞟了一眼許冠通,“先前我強調(diào),風漸很可能是非常具有正義感的人,可以針對這個做些安排,剩下的,就請趙先生自己自行領(lǐng)悟。”
趙偉明點著頭,又把眼睛轉(zhuǎn)向許冠通。
許冠通道:“我們鎮(zhèn)撫司和趙家,都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大家一起合作,不過鎮(zhèn)撫司有鎮(zhèn)撫司的安排,你們趙家要做什么,我們一概不知。”
趙偉明喜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