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擅長弓箭齊射,身手非常人可比,在木屋時就是趙成一箭射穿了蓋聶的手掌。
楊端和見趙成手持利器,卻遲遲不肯動手,恐有變動,連忙催促,“趙高惡貫滿盈,挾持胡亥殘殺皇室子孫,禍亂朝堂,你可千萬不要因為私情而壞了大事!”
趙成聽在耳中,知道趙高肯定活不過今日,面對親哥哥的淚眼,手中劍卻無法前進半分。往日趙成對哥哥的官職分配早就懷怨在心,任憑大臣們?nèi)绾握勰ペw高都可以,要是真親手殺了親哥哥,趙成實在是做不到。
“王上...臣...”
“算了!”子嬰實在看不下去了。
雖說恨不得趙高被千刀萬剮,兄弟之情卻不得不顧及。
“趙高殺害寡人骨肉血親,這個仇怎么也應(yīng)該由寡人來報!”子嬰起身走下王位,趙高可以心狠手辣,始皇可以殺伐決斷,但子嬰做不到,本想著看一場兄弟相殘的好戲,到頭來還需要親自動手。
子嬰接過佩劍,“趙愛卿,且退到大殿外,這一幕愛卿就不用親眼看到了。”
“諾!”趙成連忙跪拜,速速離開大殿。
子嬰也松了一口氣,人是會變的,劉邦打天下時,能和異姓功臣稱兄道弟,大漢一立便誅殺異姓王。
趙成如今聽他的而怨恨趙高,待到時過境遷,恩情薄了,怨恨也薄了,沒準(zhǔn)趙成對讓他弒兄用的子嬰也是心懷異心。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個風(fēng)險不冒為妙。
子嬰閉眼,猛的高舉佩劍。
“王上誅奸!”
“王上誅奸!”
大殿中回蕩起百官的呼聲,子嬰心潮澎湃,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早在昨晚他就親手殺了幾十個作亂的侍衛(wèi)。
但面前將死之人叫趙高!
子嬰驟然睜開雙眼手起劍落,一代奸臣就此殞命。
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曹無傷面前,睜開眼睛看著他。
“王上饒命!”曹無傷慌亂的撥開趙高的頭顱,連滾帶爬的來到子嬰腳邊,抱住子嬰的小腿,“王上饒奴才一命,奴才愿為王上肝腦涂地!”
若是留著曹無傷恐怕讓大臣們不安心,無論如何曹無傷不能留。
子嬰還是猶豫了,曹無傷能指出滿朝大臣都和趙高有聯(lián)系這點并不是胡說,可見曹無傷的確是有本事。
何況曹無傷在歷史上還是有戲份的,如果現(xiàn)在殺了,子嬰沒法確定以后的事會不會跟著變動。
“寡人自昨夜開始已經(jīng)殺了不少人了,這把劍上不想在沾血,你走吧,離咸陽越遠越好。”子嬰嘆氣道,放走人才實在是君主的遺憾。
曹無傷又喜又驚,就算子嬰現(xiàn)在放他走,心懷憂慮的大臣恐怕也不會留他的活口。
“王上...”曹無傷還想求情。
“架出去!”子嬰喝道。
大殿侍衛(wèi)將呼嚎的曹無傷生生拖出了朝堂,文武百官齊齊松了口氣。
“散朝之后,愛卿們都去治粟內(nèi)史那里領(lǐng)百金吧,另外把趙高的尸身和頭顱懸掛于城墻之上,三日之后喂野狗。”子嬰擦劍說道。
“王上圣明!”百官齊齊呼道。
子嬰坐回王位張大嘴打瞌睡,一夜未睡早就有些疲乏。
楊端和起身上前一步道,“王上想如何處置趙高的親族?排除趙成在外,是誅三族還是誅九族?”
子嬰搖了搖頭,“算了,把趙高的家產(chǎn)收歸國庫就好,就讓他的親屬們好好活著吧。”
秦朝連坐制度是子嬰最討厭的,始皇帝崇信法家,渴望通過嚴苛的制度來規(guī)勸國民,事實證明這是錯的。
楊端和微愣,連忙阻止,“王上萬萬不可!趙高罪大惡極,若如此做恐怕難以服眾,還會動搖國本。”
國本?
提起國本,心情不賴的子嬰有些抑郁。
大秦的最后兩位上將王離和章邯幾個月前投降了項羽,劉邦項羽兵分兩路進軍咸陽,早就沒有什么國本可言。
歷史上的子嬰積極抵抗劉邦的進攻,也沒有辦法無力回天。
楊端和等老臣已經(jīng)吹吹老矣,就算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沒辦法提槍上陣。
“寡人祖父的刑法實在苛刻了些,如今寡人當(dāng)政自當(dāng)要有所比變動,卿勿多言。”子嬰不想過多的解釋,時代限制,說了楊端和也不會理解。
“散朝,散朝。”子嬰甩甩袖子,不顧大臣的反應(yīng)徑直離開朝堂。
走在王宮中,子嬰微微有些落寞,明明沒有了趙高的威脅,也沒有采薇的刺殺,卻始終無法享受這份難得的平靜。
大秦最后的殘陽需要由他親手來收。
“我就算一個人能打幾十個也沒法和幾十萬人對抗啊,天啊救救我吧。”子嬰垂頭喪氣,“難道我穿越過來就是給人家殺的?”
正值十月,子嬰穿著王服不算很熱,漫無目的走了很久,不知不覺來到了大秦祠堂。
祠堂里香火正盛,從幫助大禹治水的伯益到給周孝王養(yǎng)馬的非子,直到秦二世胡亥。
“胡亥也有香火供奉?他配嗎?!”
子嬰氣不打一出來,上前一把拿下胡亥的牌位扔在地上。
“啪!”
牌位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一個干瘦的老頭慌忙的從角落里閃出。
老頭穿著黑色官服,身上還存著火烤過的味道,“臣未及時跪拜王上,請王上恕罪。”
子嬰不記得在朝上見過這個老頭,問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跪地恭敬回道,“回王上,臣身居太卜位,正在為大秦國運龜甲占卜。”
太卜?
太卜在周朝是“六太”之一,在秦朝論起官職大小,僅次于丞相。主要的任務(wù)就是占卜吉兇,可以說是全國算命里面最高的官職,但隨著朝代發(fā)展太卜的官職越來越低,到了唐朝已經(jīng)是九品下的小官,明清干脆就沒了這個官職。
占卜也不是隨意的,需要沐浴焚香,十月份是秦歷一年的開始,正是到朝堂占卜的時節(jié)。
子嬰見太卜身后還放著燒裂的龜殼,好奇心大起。
現(xiàn)代的算命魚龍混雜,多半是騙子,今天總算碰到一個官方正統(tǒng)的了。
“愛卿快說,龜甲占卜的結(jié)果如何?大秦是否還有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