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同三輪車夫確認(rèn)著方才的乘客是否就是何慎,二人一一比對起何慎的形象特征,中等身材,墨鏡,煙不離手。
“對對對,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個瞎子呢,那人煙癮很大,一路上煙就沒斷過”
聽車夫這樣說,萬千心頭差不多也有底兒了。
忽而弟弟萬十踉踉蹌蹌走來,一手搭在哥哥萬千肩頭,一手掏出手機(jī)朝向車夫,上邊是何慎在個人微博中的一張自拍照——黑白底色、煙、墨鏡、金屬戒指,頗有質(zhì)感的一張照片。
“對對對!就是他!”
萬十朝萬千挑了挑眉,“哥,這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別啥事兒都整得跟刑偵劇一樣,何慎裝王家衛(wèi),你擱這兒裝福爾摩斯呢?”。
“切,有他VX不早說?”,萬千推開醉醺醺的萬十回到座位上。
“啥VX啊,這是微博”,萬十滑動手機(jī),“哥,要不說你不擅社交呢,我搜索附近的人,一點開就有何慎”。
國內(nèi)國外都一樣,認(rèn)識陌生妹子的最佳手段莫過于搜索附近的人,一能建立聯(lián)系,二能確認(rèn)容貌,避免撲空。
萬千不得不承認(rèn),某些方面,自己的確不如弟弟敏銳.......畢竟經(jīng)驗豐富吧?
二人驅(qū)車返回酒店,沒有打草驚蛇,何慎跟著倆人的原因、目的不明,隨意瞎想的話,事情或往百萬種不確定的方向發(fā)展,日后再看吧。
“弟,你就暫時住在酷檔縣吧,起碼何家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你都得保持低調(diào),今天你也看見了,何慎已經(jīng)盯上你了,何家人之間又是互通有無,我倆身份也有可能暴露.......”
“行,我明白”,萬十癱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型,心中苦悶一吐為快,難過少了許多,余下點點落寞則需個人消化,“走吧哥,順道兒把那輛勞斯萊斯也開走了,何家送的,太招搖了”。
“行,那我把出租車鑰匙留你”
萬十在床上翻滾,揮手示意哥哥離開,“走走走,我要啥出租車啊,配得上我身份嗎?”。
“哼,行”
萬千開著那輛惹眼的銀色勞斯萊斯幻影一路駛回萬萬想不到公司,下午一點半剛吃完午飯回公司的姑娘們紛紛圍著老板的新車。
自拍、拍馬屁,方圓首當(dāng)其沖!
“呀,萬總您這是終于想通了啊,幻影可比藍(lán)皮出租霸氣多了,配您!”
萬千笑著打開車門,除了令姑娘們眼前一亮的星空頂之外,車內(nèi)還放置著一籮筐櫻桃。
“方總,麻煩把櫻桃給員工們分一下,就當(dāng)飯后水果了”
方圓諂媚笑著,“萬總您真是體恤員工,大伙兒說是吧?”。
“是是是,萬總最好了,人帥、有錢、大方、體貼人”
“我要小個幾歲,真是厚著臉皮也得追一追您”
“哈哈哈哈哈哈”
大伙兒說著笑著,在公司門口分發(fā)著櫻桃,萬千倒也不催她們趕緊回去上班,反倒坐上了豪車,打算去例行訪問一遍公司簽約的主播們,讓她們?yōu)榻酉聛砗渭铱赡軙?zhí)行的退單做好心理準(zhǔn)備。
看著胖臉快被櫻桃撐破的方圓,萬千坐在車?yán)锫冻霰梢纳袂椋?ldquo;方總上車,跟我去辦點事兒!”。
“嗯..唔”,方圓抬手擦了擦嘴邊留下的汁水,“來了”。
在員工們的道別聲中,萬千載著方圓駛向簽約主播們安置的公寓樓。
“嘖,說實話,這櫻桃有點兒酸”
“剛你不還說人家萬總體貼來著么”
“那時老板又是帥哥......怎么了,你還說要追求萬總呢”
.............
大多數(shù)簽約主播都集中住在公司補(bǔ)貼的公寓樓中,自己負(fù)責(zé)一部分房租,公司補(bǔ)貼一部分,既方便管理也提供了不錯的生活工作環(huán)境。
只有極少數(shù)的大牌主播例外,人愛住哪兒住哪兒,有錢,任性;當(dāng)然還有一部分類似畢琪的主播,不愿每月多花那幾百塊錢,就自個兒另覓住處。
路上,萬千讓方圓給各個主播發(fā)了消息,確認(rèn)在某個房間稍大的主播家中開個會,省時,方便。
“萬總怎么著急把他們聚集起來,是有啥重要的事兒嗎?”
正開車的萬千皺起眉頭,“見杯笑酒業(yè)有可能要跟我們解約了,提前讓這些主播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方圓一副失落的表情,癟嘴答道:“明白,一旦解約,我就讓他們把廣告都給撤了”。
“撤不得,繼續(xù)做”
萬千眉頭緊鎖,方圓一臉疑惑。
“為什么啊,萬總,不是都解約了嗎,即便不向?qū)Ψ阶酚戇`約金,那也得將廣告下架了吧,不然我們不白忙活了”
沉默了幾秒鐘,車內(nèi)氛圍變得緊張起來,方圓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乖乖轉(zhuǎn)身正坐,看著車外。
“我以為你挺聰明的,方圓,你以為我們今天來是做什么?要是真的決定下架廣告,直接在管理群通知一下各個主播不就完事兒了嗎”
“那您的意思是?”
一個紅綠燈路口,等待紅燈的間隙,萬千終于將臉面朝方圓,眼神沉穩(wěn)干練,“降低主播們的廣告收益”。
“???可之前合同里都白字黑字寫好了,怕不容易吧”
“容易我還帶著你干嘛”,方圓無言以對,果然帶他都是干得罪人的活兒,“出于某方面的原因,我們不能停何家的季度廣告,但為了應(yīng)對解約,必須降低主播們的收益”。
萬千口中某方面的原因自然是指萬小壬兄弟倆同何家的關(guān)系,即便何家沒能了解事情真相,誤會了萬十,倆兄弟指不定哪天又得跟何家有交集,賣個人情,總歸多份可能。
當(dāng)然,如果事情被弄清楚了是再好不過。
方圓頗為謹(jǐn)慎地詢問道:“那..那錢呢,萬總,解約后,拿什么支付主播們的廣告收益”。
關(guān)于這一點,萬千暫時沒有對策,但估摸著資金方面的事兒,跟萬豪隨便提一提就能解決了吧?
“放心,由我個人來支付,公司正常盈利”
“行”,方圓調(diào)整坐姿,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他剛還以為萬小壬是打算放棄公司,破罐破摔了呢,那他不就又得再重新找工作了?
車抵達(dá)公寓樓下,尚未熄火,胖成球的方圓慌忙解開安全帶,想要為萬千拉開車門,卻不想失足摔了個滾兒。
引人注目的豪車,引人注目的滑稽舉動.......
萬千嘆了口氣,走向公寓樓,后邊兒方圓急忙跟上,二人進(jìn)入作為會場的房間時,僅有三名女主播在場,穿著涼絲睡衣,一點沒把公司領(lǐng)導(dǎo)到外人。
“萬總,啥事兒啊,值得您親自跑一趟,我們這都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萬千一想,也對,這個時間點,主播們估摸著都在補(bǔ)交,或者剛醒,能指望她們穿啥呢?
可是.....為什么幾個女人臉上都化著妝,有化妝的時間,沒換衣服的時間,當(dāng)自己是傻子嗎?
方圓見狀立馬下令,讓身在公司的主播經(jīng)紀(jì)人們挨個兒通知手底下的主播,起床打扮打扮見老板。
主播們陸續(xù)到場,站在門口,一排、一排、又一排,或是穿著吊帶、絲綢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或是身著連衣裙、露臍運(yùn)動裝熱褲的美美裝扮.......
方圓瞇著眼睛,腦海里不知為何浮現(xiàn)出某個場所干壞事兒的場景,別說還真TM像。
在靜靜等待的十多分鐘內(nèi),萬千除了思考,余下的注意力則是在萬十身上,視角隨著萬十移動而移動。
莫名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場景,這不是萬萬想不到公司門口嗎?這小子喝醉了,不好好睡覺想干嘛?
“哥,何家要和你們解約是吧?我今兒就幫你個大忙!”
“你丫干嘛,別搗亂啊”
正要教訓(xùn)弟弟,萬千忽而被方圓的拍打和呼喚聲拉回房間內(nèi)。
“萬總?萬總?”
“昂?”
“人齊了”
方圓笑著指向幾排露著大長腿和肚臍的美女主播們,幾個夾在其中的男士好不尷尬。
因為走神,萬千一下子忘記了開場白,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客套話:“欸,都站著干嘛,坐唄”。
女主播們面面相覷,一馬尾瓜子臉露臍大長腿的女主播笑著反問道:“這兒沒椅子了萬總,我們坐那兒啊,坐您身上啊?”。
“對啊,難道坐您身上啊”
“哈哈哈哈哈”
萬千紅了臉,在場眾人哄笑........
“咳咳”,方圓制止道,“說什么呢,姑娘家家沒個正經(jīng),別笑了!”。
萬千正色起身,把椅子向后挪了挪,“既然大家都沒得坐,那我也站著,明白大家剛剛都在補(bǔ)覺,晝夜顛倒的直播工作,辛苦了”。
“我萬小壬先跟大家說聲打擾抱歉”,萬千半彎腰,舉了個躬。
見萬千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似乎要說正事兒,主播們也就停止了胡鬧,雖表情怪異,卻都乖乖站著,雙手在身后交叉相扣。
萬小壬這個名字,在秤鐸市內(nèi)還是挺有影響力的,只要是想掙錢的人,巴結(jié)萬家人都來不及,怎會得罪萬家人呢。
“今天到這兒來,是要跟大家討論一下與你們利益切實相關(guān)的事情”
【咚】
一聲手機(jī)提示音,打斷了萬千的發(fā)言。
方圓故作厲聲說道:“誰???開會能,手機(jī)關(guān)了哈,別調(diào)皮”。
【咚】
【咚】
【咚】
在場眾人手機(jī)接連不斷地響起,那方才開玩笑逗萬千的女主播拿著手機(jī)走上前來,“萬總,這該不會就是您今天要說的事兒吧”。
管理群的群聊消息里顯示著好幾套女仆裝圖片........
萬千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是丫萬十在搗鬼,匆匆奪門而去。
“欸...怎么還走了呢”
“我看萬總這是害羞了吧,上次公司年會,在酒吧的旗袍大賞,他不是也沒有參加嗎”
公寓消防通道內(nèi),萬千于腦中怒斥道:“萬十,你搞什么鬼?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是兄弟倆人?”。
“放心,哥,嗝~~”,萬十打了個酒嗝,“我已經(jīng)離開了,心里有譜呢”。
“就一會兒沒注意,你在公司都做了些什么?”
“沒什么啊,就幫你制定了一下接下來的吸粉策略,這萬斯之前簽的全是女主播,不就是給男人們看的嗎”
萬千質(zhì)問道:“所以呢?”。
“開公司掙錢,主播公司靠看客們掙錢,你懂大方向戰(zhàn)略,但你不明白男人們喜歡看啥,只要這個項目做好了,何家解約那點收益算什么?憑借這主播公司咱兄弟倆就能翻身!”
“我......”,弟弟是醉的,但不妨礙他說的在理,萬千確實不知道男人們想看什么,“那你說,接下來怎么弄?”。
“沒事兒,待會兒,我口述,哥你跟著說就成”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