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倉庫。
林曉玲抬起頭,一臉歉意,她以為陳正走過來,也是要欺負她,所以才會下狠手。
陳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顆粒狀傷口,讓她很不安。
她有點擔(dān)心,要是陳正生氣了,會不會把她趕出去。
外面暴風(fēng)暴雨的,趕出去就完了。
“沒事兒。”陳正笑了笑,給林曉玲端來一碗泡好的面,以及一杯淡水。
“這兩天你就留在這里吧,等臺風(fēng)過去了再出去。”
林曉玲咬了咬嘴唇,和兩個男人住在一間倉庫里,以后被人知道,難免有閑言碎語,但她沒有辦法,如陳正所言,現(xiàn)在根本沒法出去。
比起剛才那會,臺風(fēng)似乎更兇猛了,搖得整個鐵皮倉庫劇烈晃動。
“謝謝你們,等臺風(fēng)過去了,我會有重酬的。”林曉玲繼續(xù)說。
她確實有個富裕的家庭,還和夏京那邊的豪門有親戚關(guān)系,只要這兩天安然無事,給自己救命恩人一份重酬,也無可厚非。
趙天建沒心思聽,蓋了條被褥抱著手酣睡起來。
陳正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堆疊成小山的泡面箱,“這里頭沒有廁所,如果你想方便的話,可以去后面這里,放心吧,我們都是好人。”
林曉玲紅著臉“嗯”了一聲。
她觀察過了,這兩個同校生,好像正在創(chuàng)業(yè),選的副業(yè)也很好,等臺風(fēng)稍停后,再加上淮城斷水斷電,這密密麻麻的泡面箱,起碼能賺很多錢。
陳正拿來一條毯子,搬了幾個箱子,堆砌成床的模樣。
比起在藍橋大學(xué)那邊的秦青青,條件已經(jīng)好多了,可惜,秦青青不會跟他回來。
......
六月二十二。
肆虐淮城的臺風(fēng)“兇虎”,終于慢慢平息,給淮城留下的,是不堪入目的狼藉。
林曉玲走的時候,特意要了電話,說是以后要報恩。
陳正只好把趙天建的電話寫給了她。
“回去記得告訴家里人,你們家那珠寶店里,還有兩個人在里頭。”趙天建補了一句。
通訊系統(tǒng)恢復(fù)得很快,秦青青那邊,也給他報了平安。但淮城外的積水,以及供電站的搶修,是大工程,肯定還要一段時間。
“開始忙活了,天建。”陳正伸了伸腰,精神十足。
趙天建也極為高興,辛苦了這么多天,為的,不正是現(xiàn)在么。
走出大街,雨水小了很多,已經(jīng)有不少穿著雨衣的人,步履匆匆地四處行走。
這一次的臺風(fēng),出乎太多淮城人的意料,以至于沒有存儲到太多的食物。
“阿正,我們?nèi)ツ睦锖茫?rdquo;
“去超市門口那里。先帶四十箱出去。”
開著小貨車,陳正兩人很快來到了超市街。
臺風(fēng)剛過,超市肯定要休整,再說淮城外積水高漫,貨車沒法來往,貨源肯定不足。
眼下,超市街外頭,堵了密密麻麻的人。
為食物著急的人。
趙天建剛要去搬箱子,被陳正攔住,“先不急,看看情況再說。”
按著陳正的想法,食物充盈的人,肯定不止他一個,當然,大頭是在他這里的。
果然,在沒多久之后,兩個人影搖搖晃晃地騎著一輛大三輪,停在了超市門前。
陳正定睛一看,居然還是熟人。
淮城小詩人梁明遠和他的叔。
此刻,梁明遠氣得臉都發(fā)綠了,他記得很清楚,前不久,陳正這家伙采購了數(shù)不清的方便面,關(guān)鍵是,這還是他提議的。
“狗屎運氣!”梁明遠罵了一句。
原本他不想跟著來的,但沒法子,不來幫手的話,那位坐過牢的叔叔,便不再給他提供食物。
眼下,這大三輪不過載了小半車發(fā)黃的擔(dān)面,和一些隱隱有米蟲在爬的粟米。
梁大剛瞪了梁明遠一眼,若不是自己這侄子犯蠢,那七十箱泡面,起碼能發(fā)筆財。
梁明遠咬了咬牙,聲音細如蚊子,“擔(dān)面五十一斤,粟米八十!”
盡管小聲,但還是不少人聽到了,頓時喧鬧起來。
就在平時,擔(dān)面十塊錢能買一掛,粟米不過三塊錢一斤,現(xiàn)在起碼漲了二三十倍。
“這不是坑人嗎!”
“還有沒有天理了!都生蟲子了!”
“愛買不買!”梁大剛冷笑,叼起一根煙冷冷開口。
陳正嘆了口氣,上一世臺風(fēng)剛過,他沒有接觸過這種場面,那時候他幾乎是餓著挺過去的。
“阿正,這算下來,我們賣十塊一包都不過分。”趙天建無比欣喜。
在出來之前,陳正也是這么想的。
但現(xiàn)在再一想,若要在淮城立足創(chuàng)業(yè),口碑是極重要的,像什么梁明遠和他的叔,說起來不過是殺雞取卵罷了。
“先不要動。”陳正下了車。
“梁明遠同學(xué)。”走近人群,陳正遠遠就喊。
梁明遠怔了怔,轉(zhuǎn)頭看見陳正后,頓時怒火中燒。
“叔!那個坑人的小崽子來了!”
梁大剛急忙側(cè)頭,看見陳正后,立即抓了根木條跑過來。
他記得很清楚,這小東西就是個廢物,當初被強買強賣了也不敢拒絕。
“把方便面原價推給我!有多少退多少!”梁大剛舉著木條,威喝道。
梁明遠也小跑過來,樂呵呵地笑,“陳正啊,你別惹禍,我叔可是坐過牢的,趕緊的,把方便面轉(zhuǎn)手過來。”
陳正心底冷笑,這次囤積是我費盡心思才做成的事情,想要這筆橫財,沒那么容易。
“退不退!”梁大剛將木條狠狠砸在地上,指著陳正怒罵。
生意人有一句利益名言,傷人利益者,如殺人父母,按著梁大剛的想法,分明是陳正擋了他的財路。
他卻沒有想過,當初可是他自己拼命要送貨上門的。
“我有個朋友,他去過鈦國,學(xué)了泰拳。”陳正平靜回答。
后邊,趙天建走下車,穩(wěn)穩(wěn)地走到梁大剛面前,輕描淡寫的一捶,將梁大剛賴以生存的硬木條,捶成了兩截。
這一手,明顯讓梁大剛怔了怔。
他確實坐過牢,黑黑白白的事情知道不少,眼下,真碰到硬茬子了,聯(lián)想到陳正當時的示弱,梁大剛忽然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臺風(fēng)會經(jīng)過淮城。
不過不對啊,天氣預(yù)報都說臺風(fēng)不來的,難道真有未卜先知?
“你給個價格吧,我都收了。”梁大剛不動聲色地退了幾步。
他決定先穩(wěn)住這小東西,一個剛出社會的小毛頭,懂什么生意經(jīng)。
“這樣吧,當初七十箱我收了你兩千塊錢,我現(xiàn)在漲一倍,四千塊收回來,如何?咱就當交個朋友,以后在淮城,有事情都可以來喊我?guī)兔Α?rdquo;
陳正努努嘴。
囤積,是將你的錢變成我的錢,讓你這樣簡單買回去,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
“我打算自己賣的。”陳正嘆了口氣。
“那是我們的東西!”梁明遠罵道。
梁大剛驚了驚,將梁明遠拖了回來,“滾一邊去,敗家玩意。”
惹急了陳正,怕是真的沒得談了。
眼下淮城這行情,都缺吃的,哪怕你賣一百一包,有錢的人都極有可能會買,所以,眼下梁大剛覺得最重要的,是必須要用最低的價格,將方便面收回來。
“兄弟,咱們也算熟人了,你開個單價,如何?”
陳正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
“五塊?”梁大剛皺了皺眉,這才幾天,哪怕就算七十箱,起碼賺了快一萬。
“行,我要了,咱就當交個朋友。”
陳正搖搖頭,“你錯了,我說的是單價五十,千萬別誤會。”
不僅是梁大剛叔侄,連旁邊的趙天建,也忍不住吸了口氣。
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五十一包,我干脆吃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