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山道后臺轉(zhuǎn)了一圈,看得出來,到的都是仁棲縣當(dāng)?shù)氐难輪T,沒有一個像是省上來的。
他從后臺出來,到街上吃了點飯。
他是擔(dān)心到時候顧不上吃飯,下午飯就提前吃了。
吃完飯,范青山又回到了劇院后臺,在后天門口找了個地方蹲下,靜靜地等候。
后臺里面?zhèn)鱽韮蓚€人的議論聲,一個說道:“出來就像掙點錢,還要交什么個人所得稅,什么時候交過呀?”
另外一個人說道:“聽團(tuán)長說,就是那個有名的倔范,要來收個人所得稅。”
當(dāng)先那個人說道:“要是一視同仁,交就交,他要是光收咱們的,不敢收省上那幾個人的,我也不交。”
另外一人說道:“省上來的,他怕是不好收,人家不交,他能怎么辦?”
聽到二人的議論,范青山不放在心上,收稅肯定要一視同仁,光收本縣演員的,人家肯定不服,看來先得把省上來的幾個演員的收了,要不然,這稅怕是收不回來。
一直等到快七點的時候,文化局的宋局長陪著四個人來了。
范青山從衣著上看出來,那四個人應(yīng)該是省上來的演員。
范青山迎上去問道:“宋局長,這幾位就是從省上請來的演員吧。”
宋局長一愣,說道:“是啊,老范,你怎么在這里?”
范青山向那幾個人自我介紹道:“我是咱們?nèi)蕳h稅務(wù)局廟灣稅務(wù)說的所長,你們來我們這里演出,我也是很歡迎的,可是,作為省上的演員,你們應(yīng)該知道,演出收入是要繳納個人所得稅的。”
有三個演員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吭聲,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演員不客氣地說道:“我演出從來不交稅的,宋局長,要是這樣,我就走了,你們的演出我不參加了。”
宋局長急忙急忙陪笑說道:“誤會,都是誤會,你們先進(jìn)去,我來處理。”
說著話,宋局長急忙讓一個副局長陪著幾位演員進(jìn)后臺準(zhǔn)備去了。
范青山還要跟進(jìn)去說,宋局長急忙拉住了他,說道:“老范,你就消停一下吧,這會你把他們?nèi)羌绷?,一拍屁股走了,這晚會怎么辦?縣上領(lǐng)導(dǎo)都要來觀看呢,你這是要弄得我下不來臺。”
范青山說道:“他們必須的按照稅法的規(guī)定繳稅,怎么是給你下不來臺?”
宋局長說道:“我問你,尤其是那個杜清,他要是走了,你讓我怎么給領(lǐng)導(dǎo)和觀眾交代?你要知道,這大部分人可都是沖著杜清來的。”
范青山雖然倔,可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宋局長說的也有道理。他想了一下,說道:“你給他們的報酬是多少?能不能告訴我?”
宋局長說道:“只要你這個時候不去找他們,我可以告訴你。”
范青山說道:“你告訴我,我現(xiàn)在不找他們,等他們演出完了,我找他們。”
宋局長見范青山答應(yīng)現(xiàn)在不找那幾個演員收稅,就把給他們的報酬告訴了范青山。
范青山記完了,說道:“宋局長,你放心,我就在后臺這門口等著他們,他們演出一完,我就收稅。”
對于范青山的做法,宋局長也沒有辦法,只是一再叮囑:“范所長,你收稅,我不阻攔,只是,千萬不要影響到演出。”
范青山說道:“你放心,我不影響演出,但是,他們應(yīng)該交的稅必須交,我就在這門口等著,等他們演出完了,收取他們的個人所得稅。”
臺前,開始傳來報幕員的聲音,迎新晚會開始,范青山點燃一支煙,站在后臺的門外,等候著演出的結(jié)束。
劇場里面,氣氛熱烈而激動,外面,氣溫急劇的下降,都有些冷了起來。
范青山跺跺有些寒冷的腳,在原地轉(zhuǎn)著圈,以驅(qū)趕寒冷。
他不敢到里面去避寒,擔(dān)心自己進(jìn)去了,一個不注意,那幾個演員走了,稅款就難以收回來。
在焦慮和不安的等待中,從省城來的四個演員,除了那個杜清,三個人表演完,從后臺走了出來。
范青山立即迎了上去,說道:“各位演員,你們辛苦了,我一直在這里等著,希望你們把這次演出的個人所得稅交了。”
陪著演員們出來的宋局長,很是為難的說道:“你們看,我們范所長的精神實在可嘉,這么冷的天,他一直就等在這里。”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演員說道:“真為難你,這么冷的天,一直在外面等著,其實,就是你不收,我回去了,也會自己申報繳納的。既然你已經(jīng)等到現(xiàn)在了,開票吧,我現(xiàn)在就給你交。”
范青山說道:“等一會沒有什么,這就是我的工作嗎。這不,我把票都已經(jīng)開好了。”
范青山拿出開好的稅票,交給那個老演員。
老演員接過票,看了看,從身上掏出現(xiàn)金,交給了范青山。
有了老演員帶頭,其他兩個演員也不好多說什么了,也不自己的稅交了。
收好稅款,范青山問道:“那個杜清不是還沒有表演完呢,你們這是要走?”
老演員說道:“我們還要連夜趕回省城,杜清自己包了個車,不和我們一起走。”
宋局長陪著幾個演員走了,范青山打起精神,等候著杜清出來。
他知道,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晚會就要結(jié)束了,從剛才來的時候的態(tài)度,范青山知道,這個杜清的稅款恐怕不好收。
側(cè)耳聽著里面的表演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杜清開始登臺表演了。
聽到報幕員的報幕聲,范青山知道,杜清已經(jīng)表演結(jié)束,估計十幾分鐘就會出來。
一直聽到里面主持人宣布晚會結(jié)束,范青山也沒有等到杜清出來,他突然覺得不對,急忙跑進(jìn)后臺,四下張望,也沒有看到杜清,卻看到了蔣惠豐。
范青山疾步過去,問蔣惠豐:“蔣團(tuán)長,省上那個杜清怎么不見了?”
蔣惠豐看看范青山,說道:“你是要收他的稅吧?剛才他一表演完,就下臺去和領(lǐng)導(dǎo)們打招呼,完了直接通過觀眾席,從正門出去了。”
范青山氣的跺了一下腳,說道:“我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
蔣惠豐壓低聲音說道:“老范,算了吧,那杜清是名人,你拿他沒有辦法。我們這邊的人,我已經(jīng)交代過了,該交的都交。只是,這演出一完,時間太晚,大家的意思是,你明天到我們團(tuán)里來收吧。”
范青山說道:“你們團(tuán)的人好辦,那你從外面請的人怎么辦?”
蔣惠豐說道:“文化局把他們的報酬統(tǒng)一給了團(tuán)里,由我們代發(fā),我還沒有發(fā)給他們呢,明天給他們發(fā),我這邊發(fā),你在旁邊開票收稅,不就行了。”
范青山說道:“行,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蔣惠豐說道:“你也不用來的太早,我通知他們明早九點半到團(tuán)里領(lǐng)錢,你趕那個時候來就行。”
蔣惠豐讓范青山九點半去縣劇團(tuán),范青山怕事情有變化,九點就趕到了縣劇團(tuán)。
一進(jìn)縣劇團(tuán)的院子,范青山先來到了蔣惠豐的辦公室。
敲開門,蔣惠豐正坐在辦公桌后面拿著報紙在看。
看見范青山,蔣惠豐說道:“快坐,先喝點茶水。”
范青山問道:“還沒有開始給他們發(fā)錢吧?”
蔣惠豐說道:“沒有,你放心,耽誤不了你的事,說九點半就九點半。”
范青山放行了,坐下,喝著蔣惠豐給他沏的茶水。
蔣惠豐說道:“昨天省上那幾個人的稅都沒有收成吧?”
范青山說道:“除了那個杜清的,其他三個人的我都已經(jīng)收了。”
蔣惠豐笑了,說道:“你個倔范,真有你的,還真讓你把他們的稅收了。不過也好,要不然,咱們這些演員也有意見,只收他們的,不敢收省上名人的。”
范青山說道:“我不管他名人不名人,該交的稅他必須交。杜清的也得交,別看他昨天跑了,我今天把你們這的收了,馬上就去省城,非把他的稅款收回來不可。”
蔣惠豐勸道:“我說老范,就少一個人的,算了吧,這都過年了,你還要跑出去收稅,到時候,人家不理你,你怎么辦?”
范青山說道:“他不理我,我也要收他的稅。我就到他家和他的單位去,堵住他,非把這筆稅款收回來。”
蔣惠豐搖搖頭說道:“你呀,那個杜清非要和你硬抗,這次看樣子是要栽了。老范,到省城,你也找不到一個熟人,肯定會很困難的,我給你出個主意,要是你拿他實在沒有辦法,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報社,找一下記者,把這事告訴記者。”
范青山?jīng)]有明白過來,問道:“我是去收稅的,告訴記者干什么?”
蔣惠豐說道:“你想啊,你一個人勢單力孤,想要他就范,肯定不容易,他們是名人,對自己的名聲看得都很重,要是被新聞媒體爆出,他拒不繳納稅收,會是個什么結(jié)果?在輿論的支持下,他不交都不行了。”
范青山一拍大腿說道:“行,是個好辦法。我可以這樣,他要是不交稅,我就警告他,我要向報社反映,他如果交了,我就不去報社;他要是還不交,我就去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