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話題比較嚴肅,兩個人似乎談不下去了,正好一曲結(jié)束,高峰和黃桂琴回到了座位上來,他和黃桂琴很自然的坐到了對面的座位上。
高峰說道:“國強,男士應(yīng)該主動,邀請瑞芳跳一曲。”
說話的功夫,音樂又響起來了。
張國強也想緩和一下氣氛,就站起身,向周瑞秀發(fā)起了邀請,說道:“瑞芳,請。”
周瑞秀倒沒有推辭,大大方方的站起身,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到了一起。
張國強學著別人的樣子,左手托著周瑞芳的右手,右手搭到了她的腰際。
一看張國強笨拙的動作,周瑞芳就知道他真的不會跳舞,給他糾正了一下姿勢。
邁步走動的時候,張國強怕踩到周瑞芳的腳,不由自主的低頭看著下面。
周瑞秀說道:“不要低頭,抬頭挺胸。”
張國強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怕踩著你。”
周瑞秀說道:“先來簡單的,我退你進,仔細聽音樂的鼓點。”
張國強按照周瑞芳說的,抬起頭,推著她走步。
誰知道,沒有走兩步,背后一對舞伴撞了張國強一下,張國強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踩到了周瑞秀的腳。
張國強站住了,俯身對著周瑞秀的耳朵說道:“不好意思,我實在跳不了。”
周瑞秀沒有堅持要跳,說道:“我們回座位上吧。”
兩個人走了回去,高峰奇怪的問道:“曲子還沒有完,怎么回來了?”
張國強把周瑞秀讓進里面的座位,說道:“不行,我實在是跳不了,都踩到她的腳了。”
高峰說道:“真笨,回頭我教你。”
張國強說道:“以后再說吧。你們兩個在這跳舞,我陪瑞秀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瑞秀,這里太吵,我請你出去走走。”
周若秀一愣,她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張國強就這么邀請自己一起出去走走,不好過于傷他的面子,就說道:“他跳不了,我在這也沒有舞伴,我們就出去走走。”
黃桂琴說道:“去吧,這里就是太吵,說話都聽不見。”
兩人從舞廳出來,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晚上的微風一吹,涼絲絲的,耳邊一下清凈了許多。
張國強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根本不會跳舞,走,我聽說這附近開了一家咖啡屋,我請你喝咖啡。”
周瑞秀說道:“那東西苦苦的,我喝不習慣。”
張國強說道:“他肯定還有別的,你不習慣了,可以要別的。”
咖啡屋離舞廳其實不遠,沒有五分鐘,兩人就走到了地方。
一進門,里面沒有什么人,只有一對情侶坐在里面喝咖啡。
找了個位置坐下,老板過來問道:“你們要什么?”
老板說道:“咖啡,茶,冷飲。”
張國強問周瑞秀:“你吃一個冷飲,怎么樣?”
周瑞秀點點頭說道:“行。”
張國強對老板說道:“來一杯咖啡,一個五色盒的冷飲。”
老板說道:“一共七塊錢。”
張國強掏出一張十元的遞了過去。
東西上來后,張國強說道:“其實,我很喜歡教師這個職業(yè),原本也想上個師范類的院校,出來當老師,可惜,高考成績不理想,不夠上師范,只好上了財經(jīng)學校。”
周瑞秀說道:“現(xiàn)在都爭著去你們稅務(wù)局這種單位,你還想當老師。”
張國強說道:“那是當初的想法,現(xiàn)在到了稅務(wù)局,我覺得這工作確實不錯。你說我們現(xiàn)在這個所長吧,解放前就參加了工作,就是收稅,收了一輩子稅,還有兩年,他就退休了,可是,他還是十分熱愛這份工作,每天都兢兢業(yè)業(yè)的。”
“你那會說,干稅務(wù)的油水多,你要是見了我們所長,就知道,正直的人還是有的,他從來都不利用手里的權(quán)力,為自己謀一點點利益。他的家庭是一頭沉,要說起來,我們所比較偏遠,局里給所上每個月補貼三十塊錢,讓我們用來雇廚子,給我們做飯。”
“他家離所上不遠,完全可以讓他老婆來掙這份錢,他沒有,他讓我們自己做,把這錢給我們貼進了伙食里。因為有時候忙,顧不上做飯,讓他老婆來幫忙做飯,你能想到嗎,做完飯,他讓他老婆回家吃飯,說他不是所上的人,不能沾所上的光。”
周瑞秀說道:“吃一頓飯,可以頂工資嗎,總不能讓人家白干。”
張國強說道:“就是,所以,黃桂琴和我們所長吵了一架,把這個理說通了,再來幫忙做飯的時候,就讓他老婆吃了飯再走。”
周瑞秀說道:“看不出來,桂琴姐還這么厲害,敢跟你們所長吵架。”
張國強說道:“這都是我來以前的事情,我聽高峰他們兩個給我說的,我到所上以后,跟著他下去熟悉企業(yè),切身的體會了一下,老革命身上的那種質(zhì)樸和執(zhí)著,說實在的,有時候想起來,讓我深深地佩服。所以,不管社會上有多少不正的風氣,有多少行不正之風的人,我是絕對不會去干那些事情的。”
周瑞秀笑了,說道:“看來你們那個所長的感染力挺強的,你才去了幾天,就這么佩服他。”
兩個人坐在咖啡屋里,慢慢的聊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十點多了。
張國強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從咖啡屋出來,周瑞秀兩個胳膊輕輕夾了夾,張國強說道:“晚上有些冷吧。”
周瑞秀點點頭,說道:“是有點冷,不過沒事,走走就好了。”
張國強問道:“我可以去你們學校找你嗎?”
周瑞秀說道:“想來就來吧,我下午一般沒有課。”
張國強說道:“下午我沒有時間,不是星期天,就是晚上。你們學校有電話吧?”
周瑞秀說道:“我們學校只有校長辦公室和門房有,你可以打到門房,讓他們叫我。”
張國強把所上的電話號碼也告訴了周瑞秀。
周瑞秀在學校住單身宿舍,張國強一直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周瑞秀說道:“太晚了,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張國強說道:“沒事,你進去吧。”
他看著周瑞秀一直走進了學校的大門,一轉(zhuǎn)彎,不見了身影,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第二天上班,高峰一見到張國強就調(diào)笑道:“行啊,第一次見面,就把人約出去了,我還真小瞧你了。”
張國強說道:“你不是說了嗎,男人就應(yīng)該主動。”
高峰說道:“對對,主動,應(yīng)該主動。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們兩個。”
范青山走進他們的大辦公室,對張國強說道:“國強,前村李強今天殺豬,你去看看,把屠宰稅收了。”
“行,所長,我這就收拾去。”張國強答應(yīng)道。
看著范青山出去了,張國強低聲說道:“你等著,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
高峰高興地說道:“好勒,我等著你,我悄悄告訴桂琴一聲,讓她給咱們準備兩個菜。”
張國強一聽準備菜,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五元錢,遞給高峰說道:“給,拿去賣菜。”
高峰一推,說道:“你怎么變得這么啰嗦,去吧,菜我們兩個準備,你到時候拿酒酒就行了。”
張國強沒有再和高峰客氣,把錢揣起來,說道:“行,沒問題,我先走了。”
他提著自己收稅的那個包,推著自行車就出了稅務(wù)所。
他知道,昨天是星期天,沒有上班,廚房肯定沒有啥東西,也就沒有去問黃桂琴,直接到小街道上,來到一個燒餅攤跟前,掏了一塊錢遞過去,說道:“來兩個菜夾饃。”
“稍等,馬上就好。”燒餅師傅把搟好的饃餅放到爐子上,這才從用棉墊子蓋著燒餅筐里取了兩個燒餅出來,用刀劃開,問道:“夾什么菜?”
張國強說道:“你看著隨便夾。”
很快,兩個燒餅夾好了,燒餅師傅用紙包起來遞給了張國強。
張國強擔心燒餅里的菜汁流出來,把稅票給洇濕了,把包里的稿紙撕了兩張,在外面又包了一遍,盡量把燒餅的開口向上,把稿紙墊在燒餅和稅票之間。
燒餅師傅看到張國強這么做,知道他是害怕菜汁子洇濕了包里的其他東西,這燒餅攤子就在稅務(wù)所附近,認識他是稅務(wù)所的干部,從自己燒餅筐下面,拿出一個有些爛了的塑料袋,遞給他,說道:“你用這個包上,菜汁子就流不出來了。”
張國強一看他手里的塑料袋,雖然爛了,倒還干凈著呢,就接過來說道:“謝謝了,師傅。”
燒餅師傅說道:“謝啥,一個塑料袋。”
張國強用塑料袋把燒餅包裹起來,放到包里,這才放心的拉上拉鏈,掛到自行車的把手上。
張國強知道,村里殺豬,一般都是早上,要忙活半天呢,又是燒水,又是褪毛,得忙活兩三個鐘頭,自己這個時候去,最快他們也是才殺完,還來不及弄走呢。要是慢一點,自己去了,豬還沒有殺完呢。
推著車子,一抬腿,張國強騎了上去,向著前村的方向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