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縱不禁微微皺眉。
歐韻更是大吃一驚,沒想到母親竟自賤到這種地步!
再看對方那六個弟子的目光,分分嘲諷、寸寸好笑,極盡鄙夷。
她更是紅透了臉蛋,無地自容,恨不得把母親直接拖走!
這也太丟臉了!
被人打了,還來這里送錢道歉,還下跪!
可她更清楚,母親要做的事,自己根本沒法攔!
曾大師唇角微微一挑,笑容稍現(xiàn),隨即消失,雙手背在身后,輕吁道:“唉,我見你也不是第一次來我這里,也算至信至誠??茨惚惶爝\反噬,我也難以安心。算了,這樣吧,你明早再來,備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法金,我為你獨開一壇,祈天運息怒。”
孫瓊色變道:“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歐韻更是一聲輕呼,捂住自己的嘴。
五個八!這跟搶錢有什么區(qū)別!
曾大師冷然道:“這還只是開地壇的法金,成與不成,還在兩說。若要開天壇,法金還要翻倍!”
孫瓊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終于痛下決心:“謝謝大師,我明早一定準備好法金!”
爬起身,轉(zhuǎn)身看向女兒,神情頓時高昂起來:“丫頭,走,去銀行取錢!”
歐韻失聲道:“媽!你真要……”
孫瓊怒道:“不然你要看著你媽死?”
歐韻委屈地閉上了嘴。
明知道她是嚇唬自己,可一提到“死”字,她再難開口。
父親已經(jīng)不在,她不能再失去母親。
仍背對著他們的曾大師終于露出壓仰不下的笑容,便要跨回院內(nèi)。
這世上,這種人太多,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不管理智的人說再多,她也不會回頭。
這正是他的斂財之道!
“大師,請留步!”驀地,一聲冷喝傳來。
曾大師一怔,停步轉(zhuǎn)身,看向說話的那年輕人。
“王縱,你想干什么,你別亂來!”孫瓊一驚,脫口道。
“干媽,放心。”王縱神色自若地道,“曾大師,你是人人尊重的命卦大師,我有一個關于命卦的問題想請教,不知道你能不能賜教?”
歐韻一愣。
王縱從不相信這套,問這問題干嘛?
曾大師淡淡地道:“你心存挑釁,便是不誠。不誠,則你可以問,但我不會答。”
王縱從容道:“你也用不著答,皆因此問,你自知答案便可。本人也略知推演之術,來前曾試為推演,得一結論。”
他頓了頓,道:“大師可知,你這法館,命不久矣!”
這話一出,左右俱寂。
無論是曾大師,還是他弟子,又或者孫瓊和歐韻,均一臉錯愕。
過了片刻,孫瓊色變道:“王縱你胡說什么!你瘋了是什么!怎么敢說這種話!大師你別生氣,他年輕不懂事,瞎說的……”
曾大師凝視著王縱,忽然露出笑容:“年輕人,物無常物,人無常人,萬物萬人,終有一滅。我這法館,也是一樣。可是,以我推算,它之命數(shù),還長遠得很!”
王縱不緊不慢地道:“大師你別不信,我的卦特別準。不信你等著瞧,你這法館,用不著半小時,就會被封。而你,則會因為人人唾罵的騙子,因為欺詐罪名,鋃鐺入獄!”
孫瓊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歐韻嚇一跳,趕緊把她扶?。?ldquo;媽!媽你沒事吧?”
孫瓊靠在女兒懷里,指著王縱,顫聲道:“小畜牲,你氣……氣死我,到底有什么好處!”
這要緊關頭,他對曾大師說這種晦氣話,這不擺明是壞她的事嗎!
這下好了,大師一生氣,這壇肯定開不成了!
對面,曾大師笑容越加燦爛,道:“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年輕人,你可知道我這法館,已有多少年頭?二十七年!你可知道,它為什么能存活如此之久?而且,我還有信心,它可再存活另一個二十七年!”
王縱微笑道:“我知道,你上面有人。”
曾大師笑容一僵。
王縱接著道:“但不好意思,你上面雖然有人,可法館命數(shù)已定,人難勝天,這法館,今天封定了!”
這幾句,涉及到的話題,已經(jīng)不只是簡單的命卦范疇。
連歐韻都聽出不妥來,一時忘了其它,愣愣地看向王縱。
大師身后的眾弟子,無不露出怒色。
曾大師凝視著王縱,半晌,突然又笑了起來,輕輕搖頭:“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什么事都推到關系啊、人脈之類的事情上。我上面確實有,但可不是人,而是天運。有天運護我,何懼之有!”
王縱冷然道:“好大的口氣!一點關系,也敢稱天運,這要多給你點關系,你還不得逆天!”
曾大師微笑道:“言重了,但至少,我的天運,絕不是你一個小毛孩,區(qū)區(qū)幾句話,就能撼得動的!”
后面的弟子,無不露出冷笑。
他們最清楚,曾大師這可不是盲目自信。
而是基于事實的強大信心!
這些年來,上門鬧事的人見過不少,聲勢浩大的也有好幾次。
但能撼動曾大師的人,至今還一個沒有!
靠的,就是曾大師這些年積起的人脈、關系,無論是什么樣的麻煩,曾大師都有辦法解決!
現(xiàn)在這小子,居然可笑地以為幾句話,就能嚇唬住大師,簡直幼稚!
王縱雙目異芒大盛,緩緩道:“是嗎?”
話音剛落,車子引擎聲忽然從遠而近。
曾大師下意識看了一眼,登時心中一震。
來的,竟是兩輛巡安局的車!
來車一個急剎,在院門前停下。
隨即幾名身穿制服的男子,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到曾大師面前。
“幾位是?”曾大師遲疑道。
“市巡安總局,經(jīng)偵隊。”為首的一名巡安員面容嚴肅,拿出一張逮捕令,喝道,“曾嚴!你涉嫌巨額經(jīng)濟詐騙,證據(jù)確鑿,這里是逮捕令,現(xiàn)依法對你實施逮捕!”
曾大師瞬間色變,霍然站起,失聲道:“什么!”
一旁,靠在女兒懷里的孫瓊,震驚地站直了身體:“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曾大師他怎會……”
旁邊另一名巡安員不由笑了笑,道:“大姐,你運氣真的好,我們要是晚一步,你這又是一個被騙的。這個曾嚴,就是個騙子!掙錢辛苦,別再這么輕易被人騙了!”
孫瓊晃了晃,眼前一黑,軟軟倒下。
“媽!媽!”歐韻大驚,慌忙扶住她。
曾大師臉色陰沉下來,看向王縱,寒聲道:“小子,是你害我?”
王縱淡淡地道:“只不過湊巧懂點命卦之術,推演出了一點你的命數(shù)罷了?,F(xiàn)在,你還覺得你的‘天運’,有那么靠譜嗎?”
曾大師深吸一口氣,竟然沉住了氣,道:“呵,事情會怎樣,現(xiàn)在還很難說,咱們走著瞧!”
王縱意味深長地道:“我算定的命數(shù),絕不會變,這牢,你坐定了!”
×××
早前,接到歐韻電話時,王縱就讓尹觀暗中調(diào)查了曾大師的情況。
手握全國所有信息資源網(wǎng)絡,整個炎夏,甚至世界大多數(shù)地方,既成事實類信息,都可在短時間內(nèi)查取到。
哪怕是陳任這種隱藏極深的超級殺手,沒有出現(xiàn)在他王縱的視野中時,可能還能勉強茍存。
可一旦被王縱知覺,便休想再能好好隱藏。
連陳任都如此,更何況曾大師這種坑蒙拐騙、事跡極多的普通騙子?
他這么多年,問題何其之多,不在于找不找得到證據(jù),而在于去不去找。
幾個小時內(nèi),尹觀就已經(jīng)搜集了大量證據(jù),均是曾大師靠所謂的命卦之術,騙來的錢財。
之后,再透過特殊渠道,向隴陽市巡安局舉報揭發(fā)和施壓,遞送上大量的證據(jù),巡安總局立刻高度重視起來。
迅速反應,重拳出擊,安排好了一切,來將曾大師逮捕。
這貨,雖然關系鋪得多,但真正巴上的、有能耐的庇護,不過是市里幾位級別較低的負責人。
就這,他也敢自稱上面是“天運”,讓真正掌控著炎夏國“天運”的王縱,徒笑而已。
曾大師一被帶走,親信弟子趕緊給那幾位關系好的負責人打電話。
然而得到的回復,卻令他渾身冰冷。
竟是全都拒絕幫忙!
“這件事,沒轍。”其中一位還算仗義,多說了幾句,“只能怪老曾近年事情搞得太火,不知道得罪了上面哪位大佬,上面勒令必須嚴懲他,誰敢?guī)??幫就一個完蛋!”
曾大師得知這消息,當場差點直接暈過去。
到這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完了!
“難道……他真的這么神,真能算出人的命數(shù)?”曾大師喃喃自語。
×××
“難道,你真的懂算命?”
雙華小區(qū)的家里,孫瓊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她在回來的路上,深入思考,細致分析,精確判斷,最后得出了這個結論。
當然還不是那么肯定,但是如果這個干兒子,真的懂算命,那豈不是大賺!
以后打牌買彩票什么的,讓他先算一算,豈不完美?
“媽!你別胡說了,王縱哪懂什么算命。”歐韻哭笑不得。
“不然他怎么知道曾大師,啊呸,曾騙子要倒大霉?”孫瓊振振有辭。
“路上他不是說了嗎?當時只是想氣不過姓曾的騙錢,想嚇唬嚇唬對方,搗搗亂而已!哪知道那么巧合,老天爺開眼,收了那騙子。”歐韻不假思索地道。
“你別說話!我問王縱呢!”孫瓊不想聽這種科學解釋。
“好吧,我攤牌了。”王縱無奈攤手道,“方山的鄒大師,干媽你知道吧?”
孫瓊頓時劇震。
連歐韻也是一驚。
鄒大師的名氣,她也聽過。
如果名氣高低可以量化,名氣不小的曾大師,在鄒大師面前只是個弟中弟,連后者一根手指尖都比不上!
難道王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