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挽兮點了點頭,然后在秋月的攙扶之下,跟著一大堆的人去了勤政殿。
湛安的寢宮并不在這里,只是因為登基不久,對朝堂之上的事情并不能夠把握完全,很多事情還需要湛景在旁邊輔佐,現(xiàn)在也在抓緊的熟悉朝政。
幾乎是日日夜夜的泡在這里,甚至人都睡在這兒,如今倒好了,幾次不舒服全都躺在這兒。
杜挽兮幾乎都快忘了他的寢宮在哪里。
路上燈火通明,小太監(jiān)一個又一個的舉著燈籠,站在道路的兩旁,發(fā)生了大事,他們就充當照明的作用,幾乎隔幾步就是一個太監(jiān)。
現(xiàn)在月亮躲在云層里,天色陰沉,地上也是黑漆漆的,皇宮似乎被黑夜吞噬,冷風陣陣吹來,她縮了縮脖子。
秋月連忙拿來了一件袍子披在她身上,一邊系著帶子,一邊說道。
“晚上夜風涼,以后娘娘要出去,可千萬要罩著袍子才行。”
旁邊的小太監(jiān)手中提著燈籠,軟黃色的燈光透過了燈籠紙,柔柔的打在了秋月的臉上,她的臉也白了,本應該是暖黃色的,如今也白的厲害。
“你還說哀家,你自己的臉都白了。”
她嘆了一口氣,摸了一下秋月的手,掌心之中一片冰冷,就像是摸到了冰塊。
秋月急急的把自己的手給縮了回去:“不礙事的,奴婢皮糙肉厚的,被風吹一吹也沒什么,只是娘娘的身子弱,可受不住冷風吹。”
杜挽兮沒說話,只是加快了速度去勤政殿。
勤政殿燈火通明,一大堆的丫鬟太監(jiān)跪在外面瑟瑟發(fā)抖,太醫(yī)也在外面跪了一地,太醫(yī)院的院首已經(jīng)換了一個,是一個更加蒼老的老頭子。
在里面給湛安把脈,湛安臉色蒼白,身子還在顫抖。
她帶著秋月進來,可算是感覺到了暖意,湛安躺在床上似乎并沒感覺到有人進來,或者是已經(jīng)到了暈厥的地步,臉上滿是冷汗,可是因為有太醫(yī)在旁邊把脈,也并不敢隨意的上前擦拭。
太醫(yī)聽到了聲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旁邊的杜挽兮,連忙縮回了手,跪了過來。
“微臣參見太后娘娘。”
杜挽兮擺了擺手。
“沒什么,你還是說說,皇上到底怎么樣了?”
她坐在旁邊的軟凳上,秋月端了一杯熱茶過來。
太醫(yī)搖了搖頭。
“微臣行醫(yī)了大半輩子,可從未見到過如此奇怪的病癥,找不到任何的原因,但皇上的身子就是在發(fā)熱,剛剛清醒的時候還說自己的肚子疼,可是也并沒吃錯什么東西……”
他看了看旁邊的桌子,上面有一個碗。
杜挽兮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眸子一縮,這就是池白送來的那一碗湯。
“太醫(yī)有話不妨直說,難不成是這碗里的東西害了皇上?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
她聲音越來越冷,意思不言而喻。
太醫(yī)卻連忙搖了搖頭。
“太后娘娘誤會了,微臣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聽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說,如今朝政繁忙,皇上整日整日的都泡在這里,忙起來更是連一杯水都不喝,如今也只是喝了這一碗湯,所以微臣猜測,是因為皇上長久不吃東西,如今冒然進食,所以胃承受不住,這才會難受。”
他嘆了一口氣:“本來微臣也是擔心那碗里有什么東西會害了皇上,可是那碗里的湯并沒喝完,還剩下一點,微臣已經(jīng)檢查過了,那碗里的湯就是普通的補湯,或許是因為做的手法原因,所以湯藥滋補的功效并不強,甚至還有些燥熱,可除此之外,并沒什么。”
只是燥熱了一些,這本來就是補湯,的確算不上是什么大過錯。
杜挽兮皺了皺眉。
沒想到池白沒下毒,這竟然真的是補湯。
不過湛安這般姿態(tài),倒是讓人捉摸不定了。
“那就勞煩太醫(yī)了,先看看皇上能不能緩過來吧,總是疼著也不是個辦法。”
她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湛安,汗一滴又一滴的流下來,臉色蒼白,一看就是疼的。
旁邊的秋月倒是輕哼一聲。
“誰知道是不是這湯藥有什么過錯,太醫(yī)也說了,這湯藥滋補的功效并不強,而且還有燥熱,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才害了皇上。”
秋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的記恨上了池白,所以也就想著她的不好。
太醫(yī)也需要一個原因,不然就會像上一次的太醫(yī)院的院首一樣,連一個原因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確是說不過去。
所以聽了秋月這樣說,他眸光一閃,也連忙點了點頭:“說不定正是如此,可是也沒有證據(jù)啊。”
“這要什么證據(jù),皇上都已經(jīng)躺在這里了,那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官侍而已,害了皇上那本就應該受罰,還需要什么證據(jù)?”
秋月在旁邊補了一句,可又害怕杜挽兮生氣,所以輕哼了一聲,也就退了下去,不說話了。
杜挽兮怎么可能會生氣,恨不得池白能夠因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呢。
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也點了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無論如何,皇上是吃了她做的東西才這樣的,白官侍何在?”
她揚聲一喊,她可沒有忘記,小太監(jiān)來喊她過來的時候,說過白官侍已經(jīng)有人去拿了。
現(xiàn)在想想的話,應當也在外面才是。
大太監(jiān)帶著池白走了進來,兩個人都跪在地上,大太監(jiān)臉色蒼白,顯然是嚇得不輕,不過池白臉色就更不好了,如今臉白如紙,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臣妾【奴才】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杜挽兮揮了揮手,讓他們兩個起來了,是看著池白的眼神隱隱不善。
“白官侍,哀家已經(jīng)夠給你面子了,知道你不得皇上寵愛,給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可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如此不爭氣的,這一次你到底是送了什么湯給哀家?”
剛站起來的池白一下子又跪了下去,低下頭的那一瞬間,眼中有一些陰毒,不過再抬起來臉,臉上就滿是無辜。
“這件事情真的不關(guān)臣妾的事,臣妾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了,臣妾又怎么可能會謀害太后娘娘,又怎么可能會謀害皇上呢。”
她苦的梨花帶雨,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心神的來,畢竟現(xiàn)在她的臉上還紅腫著。
而且除了暈倒的湛安,這里不是女子,就是太監(jiān),怎么可能會欣賞得了她的美感,所以她哭也只能夠讓人心煩。
“別哭了!”
杜挽兮冷眼看著她:“無論如何,現(xiàn)在……”
“咳咳咳……”
床上躺著的湛安突然咳嗽了兩聲,把杜挽兮的那些話給打斷了。
太醫(yī)連滾帶爬的湊到床邊,連忙給他診脈。
不過,湛安就像是突然痊愈了一樣,臉色逐漸好了一些,甚至臉色漸漸開始紅潤起來,半點沒有蒼白的模樣。
他一雙眼睛明亮,視線在屋子里面掃了一圈之后落到了池白的臉上。
“你過來。”
湛安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似乎有些激動。
杜挽兮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照以往的話,他應該先對她行禮問安嗎?
難不成這一次是疼糊涂了?
就算是兩個人之間的母子之情并沒那么深厚,可是他還需要她幫穩(wěn)固江山,怎么這一次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沒來得及多想,看著旁邊有些猶豫的池白,杜挽兮揮了揮手。
“皇上都讓你過去了,你還在這里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過去。”
池白應了一聲,慢慢的走了過去,讓別人意想不到的是,湛安就像是中了什么風,隨著池白的走近,一雙眸子越來越激動。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甚至在池白要跪下去的時候,他伸出手,一把將池白拉到了床上坐下。
這一下,周圍的那些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