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度給林展涵發(fā)短信讓明沫心里有點奇異的緊張，短短十幾個字她跟審公文一樣審了七八遍，標點符號調(diào)了三次，最后才發(fā)了出去。
結(jié)果直到九點四十五了，這位哥還沒有回復。
明沫有點焦躁地跑到會議室旁邊看了看——袁冬和另一個策劃人已經(jīng)等在里面了，林展涵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這位不會還沒到公司吧？
明沫迫不得已，撥了兩次林展涵的手機號，都沒有人接。
幾次折騰下來，明沫心里那一點欲說還休百感交集的感情全部化作了對垃圾客戶的憤怒。
現(xiàn)代人不接電話的話買手機干嘛？？這位哥不會還沒起床吧？？
氣歸氣，明沫抱著手機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直接順著樓梯跑下了樓，地下是晨星俱樂部的冰場。
果不其然，隔著好遠一段距離，她就看到林展涵在冰場上滑行。
明沫的腳步頓了頓。
片刻后，林展涵壓步，跳躍。
明沫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看到林展涵摔了出去。
那一瞬間明沫幾乎想要捂住眼睛回過頭去，她從來沒見過這么狼狽的林展涵，也絕不想見到這么狼狽的林展涵，剛剛那一跳明沫作為半懂不懂的觀眾都能看出來跳躍高度太低了，林展涵十六歲的時候都能跳得比這高很多。
是跟腱斷裂的傷。
明沫深深嘆了口氣，跑了過去。
她趕到的時候林展涵已經(jīng)從冰上爬起來了，黑色的訓練服上沾了一大片白色冰碴子，他也沒顧上拍，抬眼看向明沫。
那雙黑眼睛太深了。
明沫面無表情：“開會。”
林展涵意識到了什么一般，滑到了一邊，那里放著他的運動包，他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后，也沒說什么，只是快速地換了鞋跟明沫上樓。
好在最后沒有遲到，趕在離十點還差不到一分鐘的時候，明沫終于把林展涵這尊神請進了會議室。
袁冬和另一位策劃人都套著大號的西裝，只有林展涵穿著一身訓練服，直接往會議室的真皮座椅里一坐。
袁冬熱情地招呼了林展涵，然后向他介紹道：“這個是演藝公司的齊老師，齊老師現(xiàn)在手里有好幾個影視方面的項目，這次來主要是想和你討論討論，看看那種比較合適。”
他用眼風示意了一下明沫，叫明沫從齊老師那里把資料接過去遞給林展涵。
明沫剛起身就被林展涵按住了。
他淡淡道：“我不會演戲。”
袁冬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林展涵這個態(tài)度讓袁冬想起了他之前在國家隊的時候拒不合作的姿態(tài)，他以為世事變遷之后林展涵能被打磨得好相處一點，結(jié)果沒想到還是他太樂觀了。
齊老師身為合作方，臉上倒是沒露出來什么被冒犯的樣子，他和顏悅色地對林展涵道：“不先看一看角色什么的再說嗎？”
林展涵點點頭：“謝謝，但是我真的不會演戲。”
“很多就是友情客串角色，沒有幾句臺詞的。”齊老師半開玩笑地說，“你去刷個臉就行。”
林展涵起身拿過資料，翻了翻。
袁冬覺得他是被說動了，于是沖齊老師笑了笑，臉色有所緩和。
明沫的心里卻仍然有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十幾秒過后林展涵把資料放了下來，神情仍然是淡淡的：“我看了，都是很好的角色。”
“那么……”齊老師立刻接話。
“留給更需要這些角色的演員老師吧。”林展涵沒有給齊老師說完話的機會，他把資料遞了回去，“我一個一天表演沒有學過的人去搶占他們的資源，總是不合適的。”
他頓了頓：“何況他們中肯定有很多比我長得帥。”
明沫在心里暗暗道——這不是長得帥不帥的問題。
林展涵是有名氣的，別管他這名氣是作為演員的名氣還是作為運動員的名氣，一個客串的角色給了他，多少能在宣發(fā)上有所幫助，這是新人演員比不了的優(yōu)勢。
但是說了也白說，林展涵根本不吃這一套。
齊老師沉默了一瞬，尷尬地笑了笑，他收起這沓資料，問林展涵：“如果影視資源覺得不合適的話，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林展涵思索了片刻，低聲道：“我這邊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多的要求，只要我覺得能勝任就可以，演戲?qū)嵲诓贿m合我。”
齊老師眼睛一亮：“這樣的話，綜藝行么？”
這年頭綜藝也講究新鮮度，不光是請演藝圈的人來當mc了，音樂界的，體育界的，甚至程序員和產(chǎn)品經(jīng)理都可以來參加。
林展涵之前從來沒參加過真人秀，連接受采訪的時候都沒幾句話，他的綜藝首秀可以開一個相當不錯的價。
林展涵皺了皺眉頭：“我能去的可能不多，您應(yīng)該能看出來，我沒有什么幽默感。”
“這個不怕，綜藝的參與人員之間也是講究平衡的，有能說笑逗趣的，也有高冷面癱的。”齊老師說，“剛好我手里就有一個綜藝項目，是戶外旅行類的，第一季的主題是去北歐，你是不是還在那兒比過賽來著？”
“這個項目蠻好的，強度低，不累人，好多明星想要這個公費旅游的機會還搶不上呢。”齊老師大概是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可惜林展涵對此毫無領(lǐng)會之意，聞言道：“這可能不行。”
齊老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旅游類的大概一次要出去很久吧？”林展涵說，“這可能會和表演賽撞車。”
此時坐在旁邊的袁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截了當?shù)卣f：“一期綜藝的價比商演高得多。”
“我知道。”林展涵點點頭，“但是商演也是一種練習，很多花滑選手的表現(xiàn)力都是在商演的時候通過和觀眾更好地互動所鍛煉出來的——而且綜藝的錄制時間大概挺長的吧？錄制期間內(nèi)都沒法上冰的話會對各項能力都有很大的損傷。”
齊老師睜大了眼睛，像是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林展涵在說什么。
袁冬嚯地站起身來，從外面叫來一個前臺小姑娘：“先帶齊老師去貴賓室休息一下，給齊老師泡杯咖啡——齊老師您稍等一下，我和選手這邊再交流一下。”
齊老師出去后，會議室內(nèi)的空氣陡然陰沉了下來。
良久，袁冬發(fā)話了。
“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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