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古老的南江縣城,終于獲得了解放。
●七盤關(guān)有著“西秦第一關(guān)”之稱,敵軍居高臨下守候在山頭上,把谷口和道路封鎖得嚴嚴實實。
●西南戰(zhàn)役的勝利,徹底粉碎了美帝國主義支持蔣介石割據(jù)西南、建都重慶的迷夢。
● 川北兵分三路左路順利奪取南江城
1949年9月,由賀龍率領(lǐng)的第十八兵團結(jié)束了秦嶺戰(zhàn)役之后,于11月開始了從北面向四川的進軍。
隨十八兵團入川參戰(zhàn)的還有第一野戰(zhàn)軍第七軍和陜南第十九軍。全軍分三路南下:左路第六十一軍經(jīng)通南巴老蘇區(qū)沿成巴公路進擊;右路第六十二軍由隴南進擊;中路六十軍和第一野第七軍以及陜南第十九軍沿川陜公路進擊。
12月4日,擔任北線左路作戰(zhàn)任務的第六十一軍,接到了司令員的通報。原來,胡宗南已經(jīng)開始察覺到自己陷入了我軍的包圍,早在11月底就向成都方向潰退了。于是,我軍司令員命各軍要加快速度,兼程前進,爭取沿途能殲滅一部分敵人。
我六十一軍軍長韋杰等軍部幾個領(lǐng)導同志立即研究部署,命令一八一師擔任全軍的前衛(wèi),依次為全軍直屬機關(guān),由一八三師殿后,最前面派出精悍的偵察支隊,隨時探明情況,報告軍部。
但六十一軍所走的兩條道路,均系千年古驛道,因年久失修及敵人破壞,極難行走。全軍主力所通過的道路,是歷史上有名的斜谷,位于秦嶺主峰太白山西側(cè),山路狹窄,只容單人單騎,山溪縱橫,橋梁多為敵人破壞,部隊只能涉水而過。沿途人煙稀少,房屋奇缺,部隊多是幾十人擠一間房子,半躺半坐,勉強休息。
部隊下了大巴山后,前衛(wèi)偵察支隊不分晝夜,平均以每日100多里的強行軍速度前進,用3天半走完了敵人8天所走的路程。
12月18日,我軍到達了川北南江附近。這時,前衛(wèi)偵察支隊俘虜了敵新編十四師軍樂隊。從俘虜?shù)目谥?,偵察團長了解到敵人的一個師部和兩個團就在前面,晚上會在離此20多里的南江縣城宿營,而敵人的另一個后衛(wèi)團還在后面。
為了能夠及時消滅這股敵人,偵察團長讓敵軍樂隊長利用攜帶的長途電話與前面的同伙聯(lián)絡。
很快,我軍偵察團長與敵新編十四師參謀長通了電話。當從敵軍參謀那里了解到敵人今晚必在南江住下的消息后,我軍偵察團長決定連夜奔襲南江城,給敵人來個措手不及。
一切工作準備就緒,這天夜里兩時,我軍部隊向南江縣城出發(fā)了。
就在離南江縣城大約還有5里路的時候,天空漸漸亮起來,從遠處傳來了陣陣“喔喔喔”的雞叫聲。
為了不讓敵軍發(fā)覺我軍大部隊已經(jīng)開進,軍長韋杰命令戰(zhàn)士們,快速輕聲跑步前進,不準在隊伍中講話議論,注意隱蔽潛行。
南江縣城終于趕到了,戰(zhàn)士們馬上行動起來。按照出發(fā)前的進攻部署,一營戰(zhàn)士負責搶渡南江河,攻占南面山頭,三營戰(zhàn)士負責搶占北面山頭,二營和三連負責從正面攻城,六連的偵察班實施從正面突擊。
我軍偵察班的同志們來到了南江縣城門口,以敵新編十四師軍樂隊的身份成功打開了城門。
他們剛一進城就將刺刀對準了前來開門的哨兵,并立即命令讓哨兵為我軍帶路。這樣,六連的勇士們順利地向城中心駛?cè)ァ?/p>
幾分鐘后,從城南傳來了我一八一師軍隊的信號槍聲。與此同時,城北的機關(guān)槍也響起來了,三發(fā)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宣告三營攻占城北據(jù)點的任務已勝利完成。后面部隊聽見前面槍響,跑得更快了。
不多久,南江縣城中的敵軍就完全陷入了我軍的包圍和分割之中。
我攻城部隊一進城,便伏在街頭巷尾架起機槍,設(shè)下伏兵,堵住了敵人的逃路。大部分敵人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他們有的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抱著槍向外逃,有的又向街上胡亂地扔著手榴彈。
這時,我軍偵察班跟隨著開城門的哨兵來到敵人的司令部,迅速將司令部包圍起來。
半個小時之后,司令部里的200多個敵人只好乖乖地向我軍投降。
一群一群的俘虜,被先后押到南江城的廣場上去集中,這些被俘的人,個個奇形怪狀、狼狽不堪。他們有的沒有穿鞋,有的沒有穿衣服,有的還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看樣子都是在床上被捉住的。
我軍偵察團長在這些俘虜里面發(fā)現(xiàn)了那個頭天下午剛和他通過電話的敵軍參謀長。此時他的臉色發(fā)白,正穿著一套士兵服,但很明顯的是由于衣服不合身,使他肥大的雙腿露在了外面。
我偵察團長走到他的跟前,詼諧地對他說:“你還認識我嗎?”
那參謀長白了我偵察團長一眼,低下頭說:“不認識。”
“喲!這么快就不認識了,我們昨天下午還通過電話呢?”
那參謀長再次驚異地看了我偵察團長一眼,恐怖的臉上顯得更加慘白。
街頭上,廣場上,戰(zhàn)士們有的忙著清點繳獲的槍支彈藥,有的忙著擦拭武器,一個個黑紅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喜悅。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這座古老的南江縣城,終于獲得了解放。先鋒支隊化裝巧破渡口
南江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我六十一軍遵照兵團指示,繼續(xù)南追逃敵,相續(xù)占領(lǐng)了南江與巴中之間的要點八廟埡,并以最快的速度使巴中、儀隴等地得到了解放。
12月28日,當我軍解放四川鹽亭縣時,敵第七十六軍軍長薛敏泉得知消息后,打算帶其殘部向三臺方向敗逃。
為了殲滅這伙逃敵,我六十一軍前衛(wèi)師命令先鋒支隊各中隊快速地搶到敵人前面去控制涪江渡口,以便拖住想渡江逃跑的敵人,再等我軍大部隊趕到后,一起對敵七十六軍進行合圍。
先鋒支隊張隊長接到任務后,決定化裝成敵人的高級指揮官,從敵人的隊伍中間插到敵人前面,爭取在第二天上午10時以前趕到三臺涪江渡口。
趁著黑夜,先鋒支隊帶著一匹從敵軍中繳獲的馬匹,以飛一般地速度出發(fā)了。當清晨的太陽正要升起的時候,我軍先鋒支隊總算來到了三臺的四鞭場地。
老遠,我軍戰(zhàn)士們就看見了前方的縷縷煙火,以及來回走動的敵軍。這時張隊長立即騎著牲口,率領(lǐng)著自己的“衛(wèi)士”和“副官”,從鎮(zhèn)子左邊的公路上繼續(xù)前進。
當他們來到公路拐彎處時,幾十名隊員猛地停下來,說:“隊長,你看!”
原來,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敵人的大部隊正在公路上集結(jié),準備出發(fā)。
張隊長把馬一勒,放慢了腳步,他邊走邊琢磨著:呀!有這樣多的敵人呢,這出戲該怎么演下去呢?
張隊長又考慮了一會,終于把拳頭一揮,堅定地說:走吧!咱們這就從敵人中間過去!
張隊長騎著馬率領(lǐng)著隊員們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右邊是一位年輕的偵察員。只見他身背“司登式”沖鋒槍,手提二十響,頭戴黑色禮帽,走起路來儼然像一個國民黨高級指揮官的便衣。
快到上午8時,我軍先鋒支隊來到了涪江岸上的一個山坡上。
張隊長站在山坡眺望江灘,只見成千上萬的敵人正在幾個渡口上搶著渡河,擁擠得混亂不堪。
看著這混亂的場面,張隊長皺起了眉頭,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在這樣混亂的敵群中,有真正的敵人高級指揮官嗎?如果有,又該如何對待呢?
張隊長又望了望涪江對面的三臺城垣,自語道:要是我能在河那頭就好辦多了!但,又怎么過去呢?
幾分鐘過去了,張隊長下定了決心,對隊員們說:“走!咱們到江邊去!”
張隊長下坡走了不遠,便下馬來察看四周的地勢。當他的視線剛轉(zhuǎn)到緊靠公路的兩間草房時,突然,從前一個草房里走出來一個敵軍軍官。他穿著深綠色的軍裝,高大的個子,但沒有配戴肩章,因此不知他是敵軍的哪個級別。
這個人一看到張隊長,便馬上跑過來向張敬了個禮。還沒等張隊長想出這是怎么一回事時,這軍官就已經(jīng)機械地向張隊長報告開了:“報告長官,我是第七十六軍上校軍需主任,急需把軍用物資渡江。現(xiàn)在渡口官兵太多,擁擠不堪,請長官指示!”
聽著敵軍官的報告,張隊長的心里緊張得“嘣嘣”直跳,但他竭力地抑制自己:既然他已經(jīng)認了我是“長官”,那我何不將計就計呢?
于是,張隊長問道:“不是叫你們把軍用物資早點渡過江去嗎?為什么弄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渡呢?”
“是,長官,我們是想早點渡,可是軍參謀部的命令叫隊伍先渡,然后再渡軍用物資。”軍需處主任點頭哈腰地說著。
?。繌堦犻L的心頭猛地一怔。他的這第一句話怎么就問得合不上拍呀,那還怎么再問下去呢?
張隊長干脆打斷軍需主任的話,乘機大發(fā)怒氣地質(zhì)問道:“誰下的命令?”
“報告長官,是軍……軍參謀……部……的命令!”軍需主任見張隊長聲色俱厲,嚇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
當張隊長再次問他時,他仍然堅持說是軍參謀部的命令。
張隊長只好打斷軍需主任的話,嚴厲地說道:“胡扯!不是昨天就命令你們軍隊渡江去嗎?怎么現(xiàn)在還沒有渡完呢?是沒有接到我的命令,還是怎么的,嗯?”
說后,張隊長又瞅了他一眼,大膽地問道:“你們的軍長呢?讓他給我說話!”
“軍長?他兩個小時前就過江去了。”軍需主任顫抖地埋怨說。
張隊長一聽,這才松了一口大氣,乘機改口罵道:“他媽的,這些怕死的家伙,只顧自己逃命,連部隊也不要了!這么多的武器、物資都堆在江岸上,成何體統(tǒng)!”
張隊長又厲聲地向身旁的偵察員說:“吳副官,我們到江岸上去看看。哼!怎么隊伍亂成這樣,共軍萬一來了該怎么辦吶!”
接著,張隊長便率領(lǐng)著“副官”和“衛(wèi)士”向岸上走去。他邊走邊想:我們的任務就是來拖住敵人的,現(xiàn)在既然來,就必須要拖住才是。
當他們向江岸走去時,突然看到上游一支木船隨著滾滾的江水,一直往下游漂來。一見是空船,岸邊的敵軍馬上向船擠去,都爭先恐后地去搶這條船。
這時,張隊長發(fā)現(xiàn)有一個軍官,帶著約兩個營的隊伍在朝下游跑,他趕忙命令身邊的“衛(wèi)士”去叫他們停住。
“衛(wèi)士”一聽命令,提著他手中的二十響飛快地奔去,邊跑邊揮著槍大聲喊道:哎!你們趕快停下來!說的就是你們!
誰知這些人一點也不給“衛(wèi)士”面子,繼續(xù)向下游跑去。
“衛(wèi)士”氣極了,他邊跑邊罵:“我看你們真是想反了?連我們副司令的話也敢不聽了!”他故意放大嗓門的把“副司令”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怎么?哪來的副司令!”敵人們停止了爭吵,立即把頭轉(zhuǎn)向了這邊。
張隊長他們見敵人大部隊停下來后,才又返身往右邊渡口走去。剛走不遠,迎面又見到一個沒戴軍銜的敵人軍官。這人見“副司令”等人向他走來,想要躲開,但又來不及了,于是漫不經(jīng)心地走過來向“副司令”敬了個禮。
張隊長被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惹得一下子上了火,他決定給這家伙一點顏色,于是便向他問道:“你是哪部分的,嗯?”
“我是第十九編練大隊大隊長,后邊掉隊的不少,我來看看上來沒有……”這人理直氣壯地嘟噥道。
不等他說完,張隊長兩手往腰間一插,喝道:“你是什么狗屁大隊長?把隊伍帶得亂七八糟?你他媽的,簡直是個飯桶!”
這人聽后,雖然不敢反駁,但他卻抬起頭來向“副司令”翻了個白眼。
張隊長被徹底激怒了,他把頭上的大蓋帽往后腦勺一掀,厲聲說:“怎么?罵錯了你!”說著,張隊長指著身邊的偵察員說:“吳副官!把他的槍給我下了!哼!我們要這些當官的有什么用!”
“吳副官”立刻到敵大隊長面前去解他腰間別的槍。他原本還想反抗,但見張隊長身邊的“衛(wèi)士”們都用槍對準他時,只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不敢動。
張隊長看“吳副官”在解編練大隊長的槍,又命令身旁的同志道:“馬副官,把他看起來聽候處理!”
“馬副官”聽到“副司令”的發(fā)話,精神抖擻地靠步立正,大聲回答:“是!司令!”
隨后,張隊長便又率領(lǐng)隊員向渡口走去。他們還要過江去控制河那邊已經(jīng)過江的敵軍。
正想著,只見對岸劃過一條空船。機智的“吳副官”眼疾手快,提著20響撥開敵群,大聲喝道:“把船劃到這邊來!把船劃到這邊來!我們的副司令要過江!”
就這樣,我先鋒支隊十幾名戰(zhàn)士跳上船,奮力地向河對岸劃去。
當我們的船只剛到對岸時,遠處就傳來了槍聲,我軍的大部隊趕來了。
霎時間,兩岸的敵軍亂成一團。
張隊長命令隊員們一邊靠岸下船,一邊向敵軍開火。轉(zhuǎn)眼之間,隊員們以最快的方式下船,并搶占了岸邊的最高點,立即向敵人展開猛烈射擊,來掩護我軍大部隊過河。
僅僅用了一個小時的光景,沒過江的幾千名敵人,被我軍兩面夾擊,全部殲滅在涪江岸邊。這次戰(zhàn)斗,我軍戰(zhàn)士共生俘敵軍4000多人,為我軍順利解放三臺奠定了有利基礎(chǔ)。
12月31日,我六十一軍戰(zhàn)士到達三臺縣城,完成了南進的任務。中路突破道道關(guān)口險中奪勝
就在我第六十一軍奉命南進的同時,我第六十軍作為十八兵團的中路,開始向川北的西南方向進軍,并由一八○師擔任中路的前衛(wèi)。
12月3日,我軍第十八兵團接到命令:
敵往云南、西康之退路尚未截斷,我軍暫不能給敵過大壓迫,可尾敵前進,以查明情況,修復道路為目的。
六十軍即以一八○師為先頭部隊,3日從留鳳關(guān)出發(fā),其余按一七八師、軍直、一七九師序列于12月4日、5日陸續(xù)出動。
當時,川陜公路自鳳縣以南白家莊至褒城170公里地段遭敵人破壞,敵人或把路基挖斷,或用炸藥將山崖炸垮以亂石阻路,或把大小橋梁炸毀,或在沿途埋設(shè)地雷。
我先頭部隊五三九團配屬工兵一部,一面掃清地雷,修復道路,一面尾敵前進,查明情況。秦嶺此時正風緊雪急,地凍天寒,部隊戰(zhàn)士不畏寒冷,冒著風雪前進。
12月10日,六十軍先頭部隊一八○師五三八團在沔縣西南大安鎮(zhèn)殲滅了從略陽經(jīng)該地向?qū)帍姵吠说臄承铝娛邘焹蓚€營,俘敵700余人。此時六十軍正面之敵五兵團全部退入四川境內(nèi),其后衛(wèi)三十八軍已撤至廣元寶輪院。巴山防線由敵七兵團據(jù)守,兵團部駐扎廣元。川陜公路正面為敵二十七師,師部率一個團駐寧強,一個團駐陽平關(guān),一個團駐五丁關(guān)。
此時,我二野部隊已完全切斷敵軍退路,十八兵團令六十軍兼程追趕。11日,先頭部隊一八○師五三八團在風雪中急行百余里,于晚8時將敵前哨擊潰,并強行攻占五丁關(guān)陣地,俘敵二十七師八十團400余人。當夜12時,攻占陜西境內(nèi)最后一個縣城寧強,俘敵200余人。
解放寧強之后,五三八團繼續(xù)追擊,于第二天的午后3時30分,逼近了廣元的七盤關(guān)。
這七盤關(guān)有著“西秦第一關(guān)”之稱,敵軍居高臨下守候在山頭上面,把谷口和道路封鎖得嚴嚴實實。
針對這種局勢,我軍團首長仔細地觀察了敵軍的作戰(zhàn)技巧,命令我軍前衛(wèi)三營組織了幾次沖擊,但都沒有成功。
我軍領(lǐng)導再次分析了敵軍的炮陣布局,終于發(fā)現(xiàn)了敵軍的火力、兵力都集中在正面,而兩側(cè)的防御較為薄弱。
于是,我五三八團九連的同志們大膽地從七盤關(guān)右側(cè)的一個突出山頭下手,拿下了這一山頭,又繞到敵軍占據(jù)的主峰背后,給敵人來個出其不意。
接著,在團炮火掩護下,七連戰(zhàn)士們從正面發(fā)起攻擊,敵人腹背挨打,招架不住,我軍一舉攻占了七盤關(guān),全殲敵二十七師七十九團一個營。
隨后,敵軍在我軍的勇猛追擊下退縮到了大巴山脈的龍洞背。
龍洞背西邊是大山,中間為一鞍部,公路由此通過。為了查明敵情,五三八團參謀長胡景義帶著偵察參謀到前面觀察,發(fā)現(xiàn)兩邊山頭到處是敵人。根據(jù)情況判斷:敵人主力置于公路兩側(cè),企圖對我軍左右夾擊。
團首長當即決定,發(fā)揚我軍夜戰(zhàn)的特長,令尖兵二連趁著黑夜隱蔽地接近龍洞背,突然對敵人進行襲擊。當夜,部隊迅速穿過了龍洞背。
13日,天剛剛亮,部隊抵近嘉陵江邊的朝天驛。我軍領(lǐng)導經(jīng)過商量后,決定在這里休息一下,吃點干糧再繼續(xù)前進。
戰(zhàn)士們剛停下不久,就見偵察員急匆匆地趕來報告說,江對面西山上下來不少敵人。
團首長趕忙來到江邊向西岸察看,只見對面江岸上黑壓壓一片敵人,正在河灘擺布隊形,看樣子準備渡江過來。團長立即把各營營長叫來,命令部隊做好戰(zhàn)斗準備。
就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刻,五三八團的一位營長為團首長出謀劃策,認為我軍可以化裝成敵軍的人,來個“誘敵”的計劃。
這樣,團首長派出了一支偵察隊,化裝成敵軍的“自己人”去“迎接”他們。
這些敵人根本就沒有想到江這邊的“自己人”卻是解放軍,他們毫無戒備,乘船過江。過來一條船,就被我軍偵察員引進了村子,重重圍住,敵人只得再乖乖地繳械投降。
突然,二連發(fā)現(xiàn)有一股敵人妄圖順水逃跑,“叭,叭,”打了兩槍,這一下,尚未過江的敵人立即騷動起來。幾乎在同時,我五三八團全團輕重機槍一齊開火。敵人倉皇往西山逃跑。我軍炮兵隊隨即向那邊炮轟過去。
八連戰(zhàn)士們趁機乘船過江,俘虜了這一堆敵人;一清點,500多人,其中還有一個副團長。
朝天驛位于嘉陵江畔,為廣元門戶。左側(cè)是滔滔大江,右側(cè)是陡壁懸崖,唯一的通道就是峭壁上的一條古棧道。上級指示要盡快控制古棧道,如果被敵人破壞了,就會給后續(xù)部隊帶來極大的困難,延誤進軍的時間。戰(zhàn)斗剛結(jié)束,我五三八團就派二連火速搶占古棧道。
二連是運城戰(zhàn)役的功臣連,此時的他們已忘記了饑餓和疲勞,飛速前進。很快就將準備在古棧道安置炸藥的敵人活捉了。
之后,我軍大部隊乘勝追擊到沙河場,生俘敵五十五師一六三團八連全部,順利地拿下了朝天驛。
14日凌晨2時,我五三八團突破飛仙關(guān),沿途擊潰敵五十五師三個團的抵抗,逼近廣元城郊。左側(cè)五四○團亦進占廣元東南高地,連續(xù)攻下敵6個山頭陣地,打進東關(guān),與五三八團在城中會合。廣元之戰(zhàn)共俘敵1000余名。
黃昏,敵七兵團部、三十八軍及二十七師均向?qū)気喸和巳?。我軍占領(lǐng)玉龍山。當廣元城外戰(zhàn)斗還在進行之時,工人、學生、市民已擁上街頭,熱烈歡呼解放。
敵七兵團由寶輪院南逃后,即以五十五師一個團扼守劍門關(guān)。這劍門關(guān),是蜀道中最險要的關(guān)口。自古道:“陸有劍閣,水有三峽”,劍門關(guān)與長江三峽確是西蜀的門戶。劍門有七十二峰,都是異常險峻。關(guān)的兩廂,是數(shù)百丈的峭壁懸崖,縱深約兩公里,寬僅50余尺,真所謂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
這里,有敵軍各種火器交叉錯綜。關(guān)里棧橋已被焚毀,山半腰有石碉,各山頂都設(shè)有工事,貼公路還有碉堡、鹿砦、鐵絲網(wǎng)和密密層層的交叉火網(wǎng)。敵師長曾下令“寧肯全部死在關(guān)上,也不準退后一步”,他認為有如此雄關(guān),加上這樣的火力部署,連鳥也難飛過去,大可以阻止解放軍的前進。
但敵師長連做夢也沒有想到,我軍僅僅只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將這“天下雄關(guān)”攻克了。
廣元解放后,先頭部隊五四○團于16日進至昭化寶輪院,17日行進70里,下午4時進至劍門關(guān)前,俘敵百余。該團三營的戰(zhàn)士們輕裝上陣,自右翼攀過古道,向敵后迂回,斷敵退路,兩個營再從正面攻擊。
夜里10時左右,三營七連沿著河溝棱坎和大石縫隙匍匐前進,向關(guān)口接近,敵人漫無目標地用炮火及機槍、步槍射擊壯膽,戰(zhàn)士們借著這種爆炸的火光向前進,到離關(guān)口50米時,我各種火器一齊開火射擊,七連宋副連長帶領(lǐng)二排展開勇猛突擊,史忠福小組用手榴彈壓制敵人,二排很快鉆過四道鹿砦、一道鐵絲網(wǎng),沖過敵前沿陣地,直向燃著大火的一座木橋猛撲。
木橋僅剩下一根大梁在燃燒,橋下懸崖深潭。二排毅然從燃燒著的獨木橋上爬過,再攀著峭壁上的灌木叢,繞過第二道橋梁,占據(jù)有利地形。此時八連趕到,展開追擊,直追到10多公里外的漢陽場,戰(zhàn)士徐升常一人繳了敵人一個班的槍,二排長馮玉貴帶著3個戰(zhàn)士俘敵兩個排。
此時,劍門關(guān)終于被我軍戰(zhàn)士突破了。
劍門關(guān)被攻克后,敵第七兵團殘部竄據(jù)綿陽及其以北丘陵地帶作最后掙扎。
12月20日,我軍五四○團追至梓木童,敵人望風而逃。二營即登上繳獲敵人的汽車繼續(xù)追擊。敵人以梯隊式配置,節(jié)節(jié)掩護后退。我軍邊打邊追,黃昏時分,我先頭營已行80多公里追至古城,晚上11時進至涪江北岸,趁機占領(lǐng)綿陽。二營一天未吃飯,冒雨繼續(xù)追擊。
當行至距綿陽30里的新橋時,橋被敵人炸毀。營教導員薛長華與通訊員親手鋪橋板時,觸雷犧牲。全營指戰(zhàn)員十分氣憤,更英勇前進,半夜至綿陽橋頭,乘敵倉惶后撤之際,發(fā)起攻擊,搶占浮橋,向城直追。殘敵立即逃竄。21日凌晨3時,五四○團占領(lǐng)綿陽城,俘敵700余人。當天早上,綿陽城擠滿了歡慶解放的群眾,鞭炮聲、歡呼聲一齊沸騰。
12月21日下午,部隊繼續(xù)追擊逃敵,途中擊潰敵一二三師一個團。26日,五四○團解放廣漢,五三九團解放新都,殲敵新八軍軍部7000余人。27日,五三九團奔襲金堂趙家鎮(zhèn),殲滅企圖逃往大巴山為匪的新一軍2000余人。當天中午12時,五四○團在成都北關(guān)收降敵騎二旅等單位,下午占領(lǐng)昭覺寺、青龍場及駟馬橋。與此同時,我第三、五兵團緊密配合,將敵第五兵團追至新津、邛崍、大邑,逼其繳械投降。
第六十軍沿川陜公路完成南進任務,歷時25天,行程1800余里,消滅敵人4?4萬余名。右路乘勝追擊所向披靡
1949年12月3日,我第十八兵團命令六十二軍作為兵團右路,擔任由隴南入川的任務。
第六十二軍為第一野戰(zhàn)軍的總預備隊,參加追殲甘、青的匪軍。1949年10月5日到岷縣集結(jié),歸建第十八兵團,休整時改造國民黨起義部隊,將其改編為西北獨立第一師,為六十二軍后衛(wèi)。為配合主力解放四川,六十二軍奉命于12月11日首先掃清隴南武都一帶之敵一一九軍及文縣一四四師,開辟向川北進軍的又一道路。
12月13日,一八四師由文縣南渡,沿崎嶇山路披荊斬棘,直下東南。15日上午,我軍前衛(wèi)部隊五五○團突然出現(xiàn)在碧口,正在集結(jié)企圖抵抗我軍之敵一四四師四三○團一個營,被我軍一舉全殲,順利占領(lǐng)該地。
12月11日,一八五師沿白龍江南下,13日進抵玉壘關(guān)。該處是隴南入川孔道,汶河與白龍江于此地匯合,周圍群山峽谷,懸崖絕壁,地勢極為險要。敵人為阻我追擊,于12日晚將鐵索橋炸毀。我軍一八五師趕到此地時,一邊扎筏輪渡,一邊組織工兵架橋。因水急及選點不當,連架4次均未成功。全師人員在狹小的山谷中露營5晝夜,糧食用完,人吃馬料,馬吃野草。我工兵又重選架橋點,不畏嚴寒,下水立樁,終于在17日將橋架成,全師順利通過,18日抵達碧口。
12月12日,我軍一八六師由望子關(guān)地區(qū)出發(fā),13日至臨江與狗頭壩一帶,得悉玉壘關(guān)架橋未成,遂繞道文縣,也于18日抵碧口。
此時川陜公路正面,我軍已進至廣元以南,胡宗南所部正向綿陽、成都地區(qū)集結(jié)。
為迅速追殲敵人,一八四師在碧口殲敵后,受命為先頭部隊,繼續(xù)向南追擊,連續(xù)突破大刀嶺、青巖關(guān)、黃土梁等天險。
18日,我軍一八四師進占青川,守敵南逃。南壩之敵聞我占領(lǐng)青川,也急速南撤。20日早上,我軍五五○團追至南壩,敵在將南渡村渡口的船只全部焚燒后倉惶逃竄。我五五○團一面組織工兵架橋,開辟前進道路,一面借輕便船只由高莊壩渡河,兼程前進,當日解放江油,并向青蓮場進擊。
22日,一八四師部隊迅速搶占了青蓮場渡口,出敵不意,截殲敵后尾部隊騎三旅2000余人。當日,由劍閣方向潰逃之敵騎二旅、新六軍等殘部竄至江油河東岸。我五五○團渡過涪江,發(fā)起進攻。敵人疲于奔命、不敢應戰(zhàn),被我殲滅。俘敵600余人,繳獲戰(zhàn)馬50余匹。
一八五師、一八六師于18日同時由碧口出發(fā),齊頭并進,一八五師經(jīng)青川、江油、德陽,于27日進至廣漢;一八六師經(jīng)橋莊壩、重華堰小道向中壩前進,沿途均系大山密林,又加雨雪紛飛,道路極難通行。為了趕路,部隊手執(zhí)火把,連夜前進,26日全師到達彭縣蒙陽鎮(zhèn)一帶集結(jié)。
與此同時,劉、鄧大軍已挺進至簡陽、南江、三臺、青神、邛峽等地,完全截斷了敵人的退路。
從北線猛撲下來的我左路部隊,迅速占領(lǐng)成都會戰(zhàn)的指定位置,完成了對成都的戰(zhàn)役合圍。由陜甘、重慶等地潰聚在成都周圍的數(shù)十萬敵軍,完全陷于我軍重重包圍之中,成了甕中之鱉。
李振、魯崇義率部成都起義后,成都不戰(zhàn)而勝,自此,退守西南的國民黨軍隊,已全部被我軍殲滅,而整個進軍西南的作戰(zhàn)任務也勝利結(jié)束。
我六十二軍進軍四川,行軍路線最為艱苦,從甘肅岷縣至成都,全程2500余里。這里是川甘陜邊陲的偏僻小道,高山峻嶺,荒草老林,往往數(shù)十里不見人煙。在困難面前,各級指戰(zhàn)員保持高漲情緒,全軍順利完成南進任務,共殲敵1?5萬余名。
在這場西南戰(zhàn)役中,我軍消滅敵人共計90余萬人(包括起義、投誠的各色武裝)。徹底粉碎了美帝國主義支持蔣介石割據(jù)西南、建都重慶的迷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