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和汪天坐在露臺上曬太陽,五月的海風很涼,我靠在躺椅上看書,汪天在我身上搭了個毛毯,然后倚在欄桿旁抽煙,望著大海。時間很慢,慢的讓人慵懶。海風、陽光、帥哥,這一切真美,我不想說話,只想安靜的享受著。
正當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鈴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半瞇著眼接起來,“您好,哪位?”
“左琦出事了??!”強子在電話里大聲喊。
我瞬間坐起來,毛毯和書都掉到了地上,“出什么事了?!”
“人沒了......嗚嗚”
聽到強子悲痛欲絕的話,我頭暈了好幾下,扶著躺椅半天才說出來話,“什么沒了!失蹤了還是...在哪!你在哪?!”
“半個月沒聯(lián)系上了,學校懷疑人死了,我在左琦家,準備和叔叔阿姨去月城醫(yī)學院。”強子哽咽的說。
我顫抖的站不起來,“我馬上回去!你們別等我,我直接去火車站,到了月城醫(yī)學院給你打電話!”
快速掛了電話,腿一點力氣都沒有,讓小天馬上送我去火車站。一路上我焦急的打剛才的電話,想弄清到底怎么回事,接電話的是左琦的媽媽,她哭的語無倫次,我安慰她別著急,先別往壞處想,到了醫(yī)學院再說。
汪天執(zhí)意要跟我去,我們上了火車,汪天一直摟著我的肩膀安慰我,我在他的臂彎下身子僵直,腦子飛速旋轉,左琦在那個詭異的城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老黑不知道在哪里,他知道這事一定會趕過來;如果左琦真有不測,我應該能看到她的鬼魂!
想到這里,我趕忙打開書包猛翻一氣,終于掏出了零錢包,小包的拉鏈上掛著一串紫水晶做成的小葡萄掛件,我把掛件摘下來,雙手緊緊的攥著,許久,許久,時間越長我心里越安穩(wěn)。
這個掛件是左琦的,我當時看到左琦的手機上掛著它,特別喜歡,精致的小葡萄紫幽幽的泛著光,死皮賴臉的搶過來據(jù)為己有。
別讓我看到你,別讓我看到你,我心里不斷的默念。過了兩個多小時,我沒有看到左琦的魂魄,心里踏實了很多。
汪天看著我的舉動很擔心,“夏塔,你怎么了?你的臉色好嚇人。”
告訴他我沒事,目光還是四處逡巡。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因為沒有看到左琦,我的神經(jīng)放松了很多。汪天看我臉色緩和了,給我拿了瓶水,我咚咚咚的干了。
“別擔心,沒事。”我沖嚇壞了的汪天笑了笑。
汪天點點頭示意我跟他到吸煙處抽根煙,點燃后他猛吸了一口。
“媳婦兒,你剛才的舉動很恐怖,我快被你嚇死了。”
“小天,你記不記得有一次看完電影,我跟你說,我能看見鬼。”我表情嚴肅的看著汪天。
汪天僵了一下,點點頭。
“我沒逗你,我真的能看見,只要我拿著他們生前的物品,就能看到他們?nèi)棵婷?,像我們每個人一樣,很清晰。”
汪天瞪著我的臉,不眨眼,分辨著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看到他的表情,笑出聲:“別這么看我,我發(fā)誓跟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把老黑講給他聽,包括去云南的經(jīng)歷。汪天的下巴要掉到腳面上了,臉一陣白一陣青的。我長吁一下,終于說完了。
觀察下汪天,“看你的表情,接受事實了?”
汪天咽了下口水聲音嘶啞的說:“......我的媳婦兒是女巫,我要寫本小說......”驚嚇后的小天不忘調(diào)侃我。
在汪天崇拜的目光下,我頂著女巫的光環(huán)下車了。我們一刻都不耽誤的打車去往月城醫(yī)學院,等待我的將是什么。
看了眼表,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二十八分,天漆黑漆黑的,不愧是月城。
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月城醫(yī)學院門前,我們打聽到辦公樓的位置,進門說了來由,一位老師把我們領到了安保主任的辦公室。
“主任您好,我們是左琦的朋友,想知道左琦失蹤的詳細情況。”我憂慮的問。
“哦,據(jù)校方調(diào)查,左琦大概失蹤了16天,我們在校園內(nèi)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報了警。她的家屬有沒有來?”
正說著,剛才領我們進來那位老師把左琦爸媽和強子引了進來。強子攙著左琦的媽媽,她已經(jīng)哭的兩眼紅腫,見到安保主任就要下跪,被我和汪天拉住。
“這是左琦的爸媽。人沒了這么多天,校方怎么沒有及時通知我們?而是今天才打電話。要是發(fā)現(xiàn)失蹤了及時找應該好找些。”我繼續(xù)問安保主任。
他臉色不悅的回答,“這是大學,又不是幼兒園,學生沒準曠課出去玩了,左琦是女生也有可能交了男朋友跟人走了,讓我們?nèi)ツ睦镎遥?rdquo;
我有點竄火,“人在學校不見的,就是你們監(jiān)管不力,不要推給別人。”
安保主任皮笑肉不笑,“學校里沒幾個學生的事情不罕見。”
“你的女兒沒了你試試!”我徹底生氣了,包括汪天和強子。
安保主任卻很悠閑的拿起杯子喝水。
“你帶我們?nèi)ヒ娦iL!”汪天說。
安保主任咽下水,挑著眉毛說:“校長沒空~”
我沖過去奪下他的水杯,啪嚓一下摔在地上,水和玻璃碎片濺的到處都是。
“要不要我再動靜大點,把你們校長召喚出來?”我狠狠的看著他。
“你們想干嘛!鬧校嗎!”安保主任使勁的喊,想讓人來增援。
“對!找不著左琦我們就鬧翻了學校!”強子拎著安保主任的領子,抓小雞一樣把他從辦公桌后面拎出來。
從別的辦公室七七八八出來一些老師過來勸架。其中一個女老師說校長打電話讓我們過去。
校長室里坐著一個神色威嚴的老頭,筆挺的西服,一絲不茍的領帶,我們打了招呼,坐下,并沒對剛才的事情過多解釋,而是直入主題。
“校長,左琦是個文靜、膽小的姑娘,她有什么事都會打電話告訴我們,哪怕是小小的感冒都會打電話給我尋找安慰,如果她有什么大事的話,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這次的失蹤,我們覺得不簡單,一定不是左琦的個人原因。”
校長謙和的笑了笑,“我們學校通知家屬確實有些遲,但是在這些天里并沒有不聞不問,而是極力的尋找并協(xié)助警察調(diào)查,很遺憾,到現(xiàn)在沒有結果。你們這次來,我會安排好你們的食宿,需要什么學校會極力配合。”校長很誠懇。
我點了點頭,“校長,請您先安排我去左琦的宿舍好嗎?我需要全體宿舍成員都在。”
校長點點頭,打了個電話,并遞過來一張名片,“你還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這邊有什么消息也會及時通知你們。”
給校長留了電話,出了辦公室。剛剛接待我們的女老師領著我們?nèi)チ诵?nèi)的招待所,我把左琦的爸媽安頓好,讓他們休息一下,就和汪天、強子隨女老師出去了。去左琦宿舍的路上,我們知道了女老師姓黃,叫黃云珊,是醫(yī)學院的副院長,她說教過左琦,很喜歡這個文弱的姑娘,讓我們有事盡管跟她說,她一定會幫忙。
到了宿舍,除左琦外的五名女生都在,一個個神色憂慮。我們互相問好,沒有過多的寒暄。
“我們想知道你們誰最后看見的左琦。”我首先發(fā)問。
一個穿牛仔服的女生說:“我應該是最后一個看見她的,是在實驗室,我還問她回宿舍嗎,她說還有一個黃老師交待的實驗要做,做完再回去??傻搅岁P宿舍的時間她也沒回來。”
“嗯,我給左琦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我以為是實驗緊需要熬夜做,實驗室還是在無菌倉里,有可能電話沒帶進去。誰知道我再沒看到她,要知道這樣我一定會去實驗室找她的。”穿著白色長袖T恤的女生說著哭了起來。
“你叫丁鑫吧?”我問她。
“嗯.....”白T恤女孩抽噎著。
“左琦說起過你,說你是她現(xiàn)在的好朋友。別哭,我們都一樣急,但是一定要穩(wěn)下來,找一切線索,我不相信左琦會死。”
丁鑫使勁的點頭,目光堅定的看著我說:“我加入你們!一定要找到她!”
宿舍里的幾個女生也想加入,強子留了她們的電話,說需要幫助的時候一定再勞煩大家。
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夜里十點多了,這里真是晝夜不分,黑漆漆的天空跟我們剛到時沒有任何區(qū)別?;仡^看汪天的時候,他也正看著天空。黃院長給我們安排完房間就走了,我們連夜捋清思路,設定計劃。
第二天一早,跟丁鑫約好,來到了實驗室。進出實驗室都需要嚴格登記,丁鑫跟實驗員比較熟,把我們帶了進去。脫了外套,換上無菌服,我把那串紫葡萄塞在衣袖里,心里默念,左琦,讓我找到你,而不是看見你,求你了。
實驗室里很多紅眼睛的小白鼠在籠子里跳,最多的是裸鼠,是一種沒毛的老鼠,丁鑫說這種老鼠是特殊培育的,身體沒有任何抵抗力,出不了無菌倉,也正是因為沒有抵抗力,在它們身上做實驗的效果很明顯。
“左琦在做什么實驗你知道嗎?”我問丁鑫。
丁鑫皺了皺眉,“左琦說黃老師不讓她對外說,是個保密的實驗項目,我只知道部分實驗內(nèi)容,是靶向技術,研究一種新藥,好像是抵抗某種病毒的,具體的我太不清楚。”
“又一個,又一個......”我循聲望去,撇到柜子的玻璃門上有個男人的影,他嘿嘿嘿的笑著,嘴里不停的叨咕著。
我站定,問玻璃門上的男人:“什么又一個?”
他不回答我,只是重復這句話。
我加快步走到丁鑫身邊問她:“你們醫(yī)學院發(fā)生過什么怪事嗎?”
丁鑫看了我一眼,神色神秘,“醫(yī)學院每三年必會失蹤一個學生,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在學院里這不是秘密。”“所以校方會認為左琦已經(jīng)死了或者徹底失蹤。”丁鑫表情變得凄哀。
“沒那么容易死。”我拍了拍丁鑫的肩膀。
我們檢查了左琦的實驗臺,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只找到了一本實驗記錄,里面記滿了時間和一些英文名稱的藥品劑量,但有很多省略號,最后一頁我看到左琦熟悉的筆跡,‘快成功了!加油!’鞭策自己的話躍然紙上。
在實驗室兜兜轉轉到中午,沒有找到什么線索,實驗室里的人陸續(xù)走光了,我惦記著玻璃柜上的男鬼,想試著跟他連接。
丁鑫說今天有一個美國教授過來做講座,大家都去聽講座了。時不我待!正好!
“汪天,你們出去吃點東西吧,大家都餓了。”我拉住汪天。
“你干嘛?不出去?”汪天皺了皺眉。
“我想再找找線索,隨后就出去。”汪天不同意,轉頭對強子說:“你和丁鑫先去吃東西,我陪夏塔在這。”
強子和丁鑫走了,我拉住汪天的手。“一會兒不管看到我有什么怪異的舉動,你都別慌。”
“你要作法了嗎?!”汪天縮了下脖子。
我沖他笑笑點了下頭。
走到玻璃柜對面,對男鬼說:“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又一個,又一個......”男鬼無聊的重復著。
我皺了皺眉:“哪里有你生前的物品?”
“又一個,又一個......”他好像故意在氣我。
我想了想,拿起旁邊的一個實驗凳,咣啷一聲砸破了玻璃,男鬼不見了。
“我知道你在我旁邊,而且離我很近,快告訴我,你生前的物品在哪里,我想看到你。”我強忍著胸口的熾熱。
“又一個,又一個,都死了,報仇啊。”男鬼加了兩句話。
“我能幫你報仇!告訴我哪里有你的東西,我要先看到你,才能幫你。”我捂著胸口艱難的說。
男鬼半天沒說話,我的胸口不那么焦灼了,我以為他走了。
“這里有我的書。”聲音從實驗室角落的書架處傳過來。
我順著聲音走過去,試著拿起一本,不對,又拿起一本,還是不對,當我拿了最下面一層的一本英語醫(yī)用詞典時,余光看到了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書皮上寫著:蔣月昆。
“蔣月昆?”我看著面前的男子說。
他點點頭,他穿著白大褂,面容蒼白,圓臉上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頭發(fā)偏分,身材略胖。
“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嗎?”我看著他的眼睛詢問。
“你想知道什么。”蔣月昆神情哀傷。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一切。”
趁著男鬼沉思的工夫,看了眼汪天,他也在緊張的看著我,口罩滑落在下巴上也沒感覺,嘴唇緊閉,姿勢僵硬,手扶著椅子靠背,好像要隨時向對我不利的人發(fā)起進攻。
我沖汪天笑了下安慰說:“沒事兒。”
轉過頭看蔣月昆,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很痛苦,五官有些扭曲。
“你怎么了?”我連忙問。
“隔壁...隔壁房間。”他指了指一道灰色的門。
我走過去拽了幾下,門沒開。汪天拿起凳子砸開玻璃,伸手擰開反鎖的門,里面是一間空屋子,只有一張長條黑皮沙發(fā),此時蔣月昆的表情更加痛苦。
“沙發(fā)下的地磚里.....”他蜷縮在地上。
我和汪天挪開沙發(fā),用做實驗的金屬器具費了好大勁撬開了第一塊地磚,有了著力點,地磚被我們很快翻開。下面露出一塊木板,搬開木板看到一只銀色的箱子,很精致,我把它拎了出來。
“快...快打開,毀了...里面的東西。”蔣月昆大喊。
箱子的鎖被汪天粗暴的打開,現(xiàn)出一塊焦黑的骨頭,像是人的頭蓋骨。手上沒停,把骨頭放到地上用力的砸著,砸碎成很多塊。蔣月昆的狀況緩和了很多。
“這個頭蓋骨鎮(zhèn)住了很多冤死的魂魄,無法走出這實驗室,更無法超生。”蔣月昆靠在墻上虛弱的說。
我看著墻上不斷浮現(xiàn)的鬼魂的影子,問蔣月昆,“為什么這個實驗室會死這么多人?是誰害死你們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害死了我們,但我知道死的都是實驗能力很強的人,我們都死在實驗就要成功的那刻。”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估計是門口管登記的實驗員。
“汪天,你快去門口截住他,別讓他進來!”
汪天快步走向門口,我找了個袋子迅速把砸碎的頭蓋骨裝好,沙發(fā)歸位,又把門框上和地上的碎玻璃撿了撿收到大垃圾桶里。聽到外面丁鑫和汪天的聲音,正跟實驗員說著什么,有意拖延時間,我加快速度收拾殘骸,雖然柜子和門的玻璃都沒了,但不注意還是看不出來,場面不算狼藉。
我告訴蔣月昆:“應該是校內(nèi)人所為,我出去收集些資料還會來,會幫你報仇,你幫我問問其它的鬼魂,有沒有了解情況的。”
蔣月昆點點頭,我整理了下衣服走出了實驗室。
我和汪天在招待所跟強子匯合,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丁鑫聽的一愣一愣的,沒時間跟她解釋,讓她慢慢消化去吧。分析了線索,大家一致認為,是校內(nèi)人所為,這背后一定暗藏著一個大陰謀。
“丁鑫,能不能讓我晚上再進一次實驗室?”我詢問丁鑫,她點點頭說交給她,說完就出去了。
強子問我:“老黑叔來了嗎?”
“沒有。發(fā)生了這次的事,我才意識到應該利用好自己的能力,不應該一再的抵觸。現(xiàn)在我想找老黑幫忙,都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找到他。”我有點懊惱。
汪天走過來摟住我,“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剛才你的冷靜讓我刮目相看。”
丁鑫打來電話,實驗室那邊已經(jīng)搞定,但只能我一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