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來了!坐坐!”
副主任抬頭看了一眼后,扶了扶眼鏡框,滿臉熱情,讓曾老三他倆先坐在木椅上,而后自己則又低頭看了看文件,等過了幾分鐘之后,他拿著筆在文件上寫了幾句話,隨后又皺了皺眉,樣子挺糾結(jié)的,
“不弄了,整日搞這些東西,眼睛都累花了,哈哈!”
副主任又看了幾眼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隨后起身一臉笑容的朝著曾老三走了過去,看樣子這倆人倒像是老相熟了,
“老三你這來就來唄,怎么還什么都不拿啊?”
副主任往曾老三身邊一坐,之后故意前后晃了晃,看了看曾老三的倆只手,空空如也,
而曾老三見副主任這個樣子,咧嘴呵了一聲,隨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李鐵國,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子,而后又介紹了一下這位副主任,名字叫劉文化,跟曾老三過去一個地方的,經(jīng)歷和名字正好相反,叫文化,但卻沒讀過什么書,而李鐵國見此則主動站起來跟劉文化握了握手,劉文華見李鐵國還挺懂事的,于是表情挺高興,說這年輕人光看著,就是一表人才啊,后生可畏,
“老三,你這過來找我,所謂何以呀啊,不會是要請我吃飯吧?你這也看見了,我真的忙,真沒有什么時間,要不行就等晚上的吧!晚上我有空的,去哪兒吃?”
副主任和李鐵國認識了一下后,坐下翹著二郎腿,上半身子一斜歪,貼著曾老三的胳膊,一臉難為情的看著他,就好像曾老三要請他吃飯還挺難的,
“劉狗子,你是不是織毛衣,把腦袋織傻了???”
曾老三一聽劉文化說這話了,頓時眼睛一豎,表情囂張,而劉文化聽見曾老三這么回答他,立馬哈哈的笑了出來,樣子隨便的很,就跟村頭倆小孩拌嘴似得,
“今年別來找我要毛衣穿了奧,以后咱倆絕交了!”
“那你也別坐我開的火車了!”
“我花錢坐火車,礙著你什么事了啊?”
“我花錢買毛衣,跟你有屁關(guān)系???”
劉文化和曾老三不愧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嘴上的功夫那是誰也不服誰,劉文華迎面一句,還伸手扯了扯曾老三穿的衣服,意思好像是這就是他們廠子織出來的,而曾老三聞言,把衣服往回一扯,絲毫不讓他半分,
“行了行了,人家李鐵國還在這兒呢,別動不動就屁啊屁啊的,文明點,現(xiàn)在不是你拉山頭,稱霸王的時候了,都建國了還這么沒素質(zhì)!”
劉文化樣子一板,臉色特別嚴肅,說話的口吻就想是領(lǐng)導(dǎo)教訓(xùn)下級一樣,而曾老三一聽,頓時被噎的坐在椅子上直冒火,幾秒后便又要還口,但就在他剛要說話的時候,劉文化又開口了,
“你和這位李鐵國小兄弟來一趟,等晚上的時候我請你倆吃一口!”
劉文化看樣子也不想在繼續(xù)拌嘴了,而且這會他也已經(jīng)占了便宜,批評了一頓曾老三,于是趁此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而曾老三一聽劉文化這么說了,倒也不扯沒用的了,擺了擺手,
“晚上還得上車呢,來這不是蹭你飯來了,有事!”
那會國家糧食本來就不多,每個工人或者領(lǐng)導(dǎo)每月能領(lǐng)的糧食都不多,而劉文化和李鐵國還不一樣,李鐵國自己一個人了,平時也吃不了太多,所以曾老三蹭他點,倒也沒有什么的,可劉文化還有一家子人得養(yǎng)活呢,所以曾老三知道蹭他一頓,他家里就又緊了不少,因此曾老三哪里好意思啊,
“什么事啊?能讓你這么大的領(lǐng)導(dǎo)來我這里啊?”
劉文化一聽曾老三這么說了,于是便也就沒在繼續(xù)強求,直接笑吟吟的問了起來,而曾老三這會也沒有廢話,直接就把許正義的事情講了出來,還說許正義住的那片,正好是他們街道負責(zé)的,所以能關(guān)照一下就關(guān)照一下,而劉文化一聽完曾老三的話后,坐在木椅上表情突然略顯低沉,似乎是在思慮著什么,
“不太行啊,老三,這個事急不得,而且我也不建議你去找我們廠的書記,他哪兒也不可能松口,這事至少還得考察考察,畢竟影響不太好!”
劉文化想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隨后搖了搖頭,看樣子也是覺的這事真不行,
“跟我就別兜圈子了,是真考察還是怎么的?”
“這...你還不清楚啊,考察肯定是真的,只是這時間多久,不好說了!”
曾老三湊到劉文化旁邊,一臉有話直說的樣子,而劉文化倒也沒有藏著掖著,話說的很明白了,而后曾老三聞言也是點了點頭,看著地面想了想,隨后表情有些沉重了,拍了拍劉文化的肩膀,起身說自己就先回去了,等有時間一起去文化宮看戲去,
而劉文化這會則也站了起來,笑了笑,說自己挺久沒吃著嫂子做的烤雞了,有點想,于是曾老三白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帶著李鐵國就出了門,
而此時李鐵國坐在一旁聽了半天,也知道什么意思,于是剛出門便問曾老三,這事怎么辦呀,許正義真要干等著了嗎,曾老三聞言沒好氣的跺了跺腳,說那能有什么辦法,他自己作的啊,現(xiàn)在情況這么被動誰能幫的了他啊,劉文化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都不敢出來說句話,別人更不好找了,
原本許正義正常分配到紡織廠后,他還能幫著向劉文化推薦推薦,分個好活,或者以后受點重視,可現(xiàn)在全都白扯白了啊,紡織廠連進都進不去了,簡直傻到家了,
“吳哥,之前許芳齡問我說,想看看鐵路有機會沒?”
走出紡織廠后,曾老三和李鐵國一路朝著機務(wù)段走去,而后因為之前許芳齡就跟李鐵國提了這個事情,而李鐵國也答應(yīng)幫忙問了問,所以這會便提了一嘴,看樣子也是真想去問問,
“胡扯,鐵路專業(yè)性這么高的地方,是說進就能進的?”
曾老三聽完李鐵國的話后,一邊滿臉輕蔑的說他,一邊突然停下了,之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回走了,而李鐵國這會站在原地,看著曾老三的反映,懵了,
“你要干什么去???”
“分局不在那邊呢嘛!”
李鐵國一臉迷茫的問了一句,曾老三指著一個方向,說了一句,隨后曾老三便繼續(xù)往前走,而李鐵國撇了撇嘴后,挺無奈的,曾老三這個人總是喜歡嘴上說著不行,但卻還要去幫,
一路上,李鐵國跟在曾老三身后,曾老三走在前面,全程基本上曾老三一直在說話,而內(nèi)容全是說許正義這孩子傻,李鐵國跟在后面,聽曾老三這么說許正義,也插不上什么嘴,畢竟他和許正義年紀差不多,曾老三說也就還算了,他再跟著嚼舌頭就不太好了,
等到了錦海鐵路分局后,這地方倒是一點都不陌生,畢竟他倆之前都總來,只是這一次多少有點尷尬,甚至李鐵國都有點緊張了,畢竟這里可是上級機關(guān)單位,要是來這里領(lǐng)表揚的,那誰都樂意來,可找人家說事的,那級別就差的有點多了,
“你張羅要來的,你進去吧!”
曾老三站在鐵路分局辦公樓的下面,停住了,自己還點了根煙,隨后指了指門口,看了看李鐵國,示意讓李鐵國進去,而他則在外面等著了,
“不是,吳哥,許正義他不是求你幫助嘛,怎么現(xiàn)在還扯我身上了?。?rdquo;
李鐵國一見曾老三這么說,讓他自己進去,他還真有點打怵,尤其是在人家路局領(lǐng)導(dǎo)面前,李鐵國會緊張的,所以他自己進去那是絕對不行的,而他這會倒也是挺機智的,會扯上別人了,
而曾老三這會之所以這樣,和李鐵國的原因其實一樣,他在路局領(lǐng)導(dǎo)的面前說這些,也是有點打怵,主要還是人家級別太高了,正處級,在縣城都夠當(dāng)縣長的了,
但這會李鐵國這么說了,曾老三看李鐵國的樣子,讓他自己進去是不太可能了,于是便嘆了口氣,抽了幾口煙后,抬腿朝著里面走了進去,而李鐵國則是跟在曾老三的身后,樣子有些膽怯,
“看見領(lǐng)導(dǎo)別亂說話!”
曾老三見李鐵國自己也不敢進去了,于是巴扎巴扎嘴后,轉(zhuǎn)身便朝著錦海分局辦公樓走里走了進去,之后還囑咐了李鐵國一句話,
進了分局之后,曾老三和李鐵國直接上了二樓,隨后走了一圈后,在人事部門的辦公室前停下了,而后曾老三合計了一會,自言自語的說什么不行,于是便有帶著李鐵國朝著樓上走去,隨后便到了分局黨委書記的辦公屋前,
咚!咚!咚!
李鐵國和曾老三在門口站了半分鐘,隨后李鐵國見曾老三遲遲沒有動作,便身子往前一探,敲了敲門,之后趕緊有跑到了曾老三身后,將曾老三往里面推,
而曾老三見狀回頭就要破口大罵,可下一秒他就被推進了屋子里,于是他也就只能皺了皺眉,瞪了李鐵國一眼后,趕緊回過頭去,滿臉微笑的朝屋子里面的人看去,
“吳德成?”
錦海分局的黨委書記,伊?xí)?,看見曾老三后,似乎還記得他,只是此時他的表情略有疑惑,不知道曾老三怎么突然進來了,之后身后還帶著個人,
“誒,伊?xí)?,又見面了,之前我就挺想您的,一段時間沒見,您這又精神多了??!”
曾老三在伊?xí)浢媲?,看樣子,倒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差沒夾著尾巴了,而李鐵國站在他的身后,這會側(cè)出身子,探了探頭,見伊?xí)浽谶@呢,于是便又點了點頭,樣子嘿嘿的有點像傻小子,
“鐵國也來了啊,進來坐!”
伊?xí)浛吹嚼铊F國后,表情似乎還挺高興的,隨后擺了擺手,讓他倆進屋里來坐下,于是曾老三和李鐵國便笑嘻嘻的坐到了一旁的木制沙發(fā)上,倆人的動作很齊,都捂著手,不說話,
“李鐵國恢復(fù)的怎么樣???最近聽說你還幫著單位搞了個自動上煤臺,很好嘛!”
伊?xí)浺贿呎硪幌率诸^的辦公文書,一邊扭頭朝著李鐵國笑了笑,看樣子確實是挺喜歡李鐵國這孩子的,而至于曾老三他倒是不怎么關(guān)心,大概是太了解了,畢竟都是老相識了,
“嗯...恢復(fù)的很好了,但那個自動上煤臺現(xiàn)在是周志強負責(zé)弄了,我沒有他懂的多!”
李鐵國見伊?xí)泦査捔?,于是便撓了撓頭,樣子略顯緊張了一些,而后伊?xí)浡勓渣c了點頭,之后又問李鐵國最近工作上怎么樣,這個月跑了多少公里,
而李鐵國聽完則全是如是回答了,他一個月滿班跑的,所以公里數(shù)很多,伊?xí)浡犕暧贮c了點頭,說年輕人就該勤奮一些,好好的干工作,這些組織上也都看在眼里的,
“你們倆今天來我這兒,有什么事情需要匯報嗎?還是有什么問題啊?”
伊?xí)浐屠铊F國簡單聊了一會之后,便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之后走到他倆面前,問了問,看樣子,他也知道這倆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來這里肯定不會是光嘮磕的,肯定是有點事!
“啊...李鐵國他找您確實有點事!”
曾老三見伊?xí)涍@么問了,于是坐到木制沙發(fā)上,點了點頭,側(cè)身指了指李鐵國,樣子很煞有其事,并且還扭頭看了看李鐵國,
而李鐵國這會被曾老三這么一指著,頓時有些傻眼了,呆呆的看了看曾老三,又側(cè)臉看了看坐回去的伊?xí)洠谑茄柿搜士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此時他算是知道剛才進來之前,為什么曾老三告訴他別亂說話了,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讓自己講,
“哦?鐵國找我有事情?那說來聽聽吧!”
伊?xí)浡犕暝先脑捄螅砬槁燥@吃驚,似乎沒想到這次來,居然是李鐵國找他有事情,而不是曾老三,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畢竟李鐵國這個孩子什么情況,他都了解,他能找伊?xí)浻惺裁词虑槟兀?/p>
“也,也沒什么...事情,就是有個學(xué)...有個朋友,想讓我?guī)椭鴨枂?,怎么能參加咱們鐵路工作啊?”
李鐵國這會心理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準備,他原本還以為曾老三會說出這個事情呢,所以自己壓根就沒有組織好語言,連說話的時候都磕磕巴巴的,差點都沒有說明白,還好最后中心思想點出來了,
“哦?參加鐵路工作,鐵路學(xué)校的學(xué)生???”
伊?xí)浡勓院螅谝巫由纤坪跤煮@了一下,看樣子是沒有想到李鐵國會突然提出了個這么問題,于是便回問了一句,而曾老三這會坐在李鐵國旁邊,看看伊?xí)洠倏纯蠢铊F國,樣子悠閑的很,就跟是聽閑事的似得,跟他沒關(guān)系了,
“嗯...不是...”
李鐵國聽完伊?xí)浀脑捄?,搖了搖頭,隨后又繼續(xù)看著伊?xí)?,而伊?xí)浡犕旰?,表情似乎略顯嚴肅了起來,倆只手放在書桌上,皺著眉,
“咱們鐵路大多都是接班制度,子承父業(yè),鐵二代,鐵三代,或是鐵路學(xué)校的學(xué)生,或是軍人復(fù)原,你說的這個人,什么個情況???”
伊?xí)泟偛怕犕昀铊F國的話后,不用想就能排除鐵路子弟,畢竟接班是不需要找到他這里的,正常走流程就可以了,所以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想不明白,要是當(dāng)兵復(fù)原分配的,想來鐵路工作,但卻被分到別的地方,或是進不來鐵路的,伊?xí)浛丛诶铊F國頭一次找自己的份上,還沒準真會幫幫忙的,
“啊...啊...他是,紡織技校的學(xué)生,畢業(yè)后,學(xué)校沒有給他分配工作,但他學(xué)習(xí)很好的!”
李鐵國還是那個副磨磨蹭蹭的樣子,說話想準備準備,但卻又組織的不太好,
而此時伊?xí)浡犕昀铊F國的話后,坐在椅子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深沉了,似乎是在思考這什么,但也更像是在審視著李鐵國,總之,這會伊?xí)浀谋砬椴惶?,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