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嶺車站已經(jīng)到了,感謝各位的一路陪伴,請大家?guī)Ш米约旱碾S身物品,從后面下車。”
大巴車里環(huán)繞著甜美的嗓音,看向窗外,陳華眼中升起追憶。
千百年來,這里從未沒落。
拎著黑色皮包,陳華走下站臺,從這里就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地標(biāo)性建筑。
龍?zhí)齑缶频辍?/p>
這也是他此行的終點。
來到這座巍峨的建筑前,陳華微微一笑。
“龍?zhí)扉w,又見面了。”
……
進入酒店,陳華拿出手機看了看。
八月十五。
沒記錯日子。
長驅(qū)直入的來到頂樓,一間古香古色的木屋映入眼簾。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推開木門,一個發(fā)絲雪白的老者坐在木榻上。
陳華走到他對面,盤腿坐下。
“您……來了?”
語氣中帶著點懷疑。
“來了。”
陳華笑了笑。
那老者面色潮紅,艱難的站起,隨即跪下。
一個響亮的磕頭。
“徒弟……拜見師傅!”
陳華輕輕扶起他,看著他蒼老的面容嘆了口氣。
這生命輪回,確實是不可逆的。
“龍?zhí)?,?hellip;還能撐多久?”
“不久了吧。”他無所謂的一笑,“不過,這么多年了,我都看開了,您怎么反倒悲傷了?”
聽到這話,陳華沉默了。
生離死別。
三千年來,他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次。
按理說,也應(yīng)該麻木了才對。
很可惜。
他沒有。
每一次離別,就像是把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再撕的鮮血淋漓。
茗了口茶水,陳華嘆了口氣。
“八月十五了……”
“月該圓了。”
龍?zhí)旖由纤脑挕?/p>
陳華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臨近黃昏,而現(xiàn)在,正是月圓之時。
但……陳華知道。
龍?zhí)斓纳?,也要止于月圓。
“吃月餅吧。”
龍?zhí)煨α诵?,電梯運行起來,一對只有十七八的少女端著一盒月餅來到草屋。
“龍晶,龍瑩,我孫女。”
龍?zhí)祛H為驕傲的介紹道。
看著這兩張精致的面容,陳華搖了搖頭。
“小龍,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龍?zhí)炖夏樕下冻鲆唤z狡猾,“當(dāng)然是托孤了。”
他這話剛出口,便從那對少女眼眶中涌上點點晶瑩。
而陳華,則是無奈的笑了笑。
“托孤就托孤吧,弄得那么傷感干嘛。”
“怕您不答應(yīng),畢竟您最討厭麻煩。對了,還有幾時?”
“一時。”陳華背過身去,“一時過后,也就…結(jié)束了。”
說完,陳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草房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他想交給龍?zhí)熳约簛碇洹?/p>
而且,他也不愿看到……
來到月空中,俯瞰整個華夏大地,從他心中涌出一股蒼涼。
……
泛白的日光升起,陳華回頭看了一眼龍?zhí)齑缶频辍?/p>
他似乎能看到,今天,華夏商界即將迎接的是什么。
一場地震。
而且這場地震,能夠震撼所有人的神經(jīng)。
不為其他。
只因為。
華夏首富,龍?zhí)欤ナ溃?/p>
有的人就是這樣,生前越顯赫,死后改變的越多。
陳華笑了笑,還是那副模樣,消失在日光中。
………
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他從皮包中掏出一個被擠扁的面包,狼吞虎咽了起來。
剛吃到一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用水吞咽下面包,陳華掏出手機按下接通。
“陳華,你現(xiàn)在在哪?”
電話那頭傳出一個冷淡的聲音,正是他的妻子,王婉兒打來的。
陳華連忙陪笑:“我現(xiàn)在在夏嶺市,已經(jīng)坐上返程的大巴了。”
“真是墨跡。”王婉兒冷哼一聲,“今天奶奶八十大壽,你回來了先去換套衣服,在這件事情上可不能怠慢。”
“奶奶大壽?要不要我去買點賀壽禮?”
陳華詢問道。
“你要是有心那是最好的。”王婉兒還是冷冷的語氣,“不過你挑禮物的時候最好把眼睛睜大了,別又弄出些洋相,害得我一塊跟你丟人!”
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陳華無奈的笑了笑。
別害得她丟人。
這句話陳華聽過不止一次。
畢竟,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家小女。
而陳華,只是個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倒插門女婿而已。
……
幸?;▓@。
陳華站在門前,敲了敲門。
沒辦法,王婉兒沒給他鑰匙。
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把陳華當(dāng)成自家人來看。
等了一會,門終于打開。
一進門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張秀琴,陳華的丈母娘。
不過現(xiàn)在她臉上寫滿不爽,看了眼時間:“這都幾點了?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路上耽擱了一會。”
陳華訕訕的笑了笑。
“真是沒用。”她嘴角一撇,“趕快滾去換套衣服,打扮的精神些,今天媽的壽宴,你可別給我們家丟人。”
“至于禮物,我已經(jīng)替你買好了,去了就別亂說話,要是再因為你害得我們家被戳脊梁骨,哼哼!”
留下這句威脅意味十足的話后,張秀琴的身影消失在陳華眼前。
……
王婉兒在樓下等著陳華,精致的臉上寫滿不耐。
換套衣服,需要這么久嗎?
就在她忍不住,打算上去找他的時候,陳華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了。
陳華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王婉兒的紅色大眾旁,拉開后座的門,直接坐上。
從后視鏡中瞟到那張臉,王婉兒眼中流出厭惡。
真不知道,這個家伙有哪點能被爺爺看上的。
陳華察覺到她的目光,只是笑了笑。
他和王婉兒的夫妻關(guān)系,只是名存實亡,這一切,都源于他欠王婉兒的爺爺一個人情。
一個大人情。
人情債,最為難還。
為了了結(jié)因果,小小的上門女婿又何妨?
但王婉兒可不是這么想的。
她王婉兒,可是王家的天之驕女。
就算王家只是個二流世家,也不是他陳華能配得上的。
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發(fā)生了。
當(dāng)爺爺讓她嫁給陳華的時候,她甚至以為爺爺瘋了。
但沒辦法。
爺爺之命,不是她能抗拒的。
一場婚禮,兩位新人,三年來江南城中的一個笑話。
爺爺離世后,王婉兒不止一次想過要和他離婚,但一想到爺爺彌留之際,還告誡她千萬不要看不起陳華,更不要和他離婚。
剛硬起來的心便又軟了下去。
但三年了,王婉兒還是沒明白。
為什么當(dāng)初爺爺說,她嫁給陳華,是一種天大的福氣。
福氣。
在哪?
她嘆了口氣,從后視鏡看向陳華:“你給奶奶買禮物了沒?”
“回來的倉促了,還沒準(zhǔn)備。”
陳華說道。
“別買了,沒時間了,后備箱里有媽給你準(zhǔn)備好的,一會你提著去就行了。”
“行。”
陳華笑著點了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王婉兒看到他這副模樣,心底涌上一股失望。
說實話,只要陳華但凡有那么一點真本事,王婉兒都不會瞧不起他。
可三年了,他向王婉兒展露出的,只有掃地洗衣服做飯。
除了這些,他就沒有干過其他的事情。
這讓她怎么辦?
想到這些,王婉兒便感到肚子里一團冤火無處發(fā)泄,腳下猛踩油門,小車如同她現(xiàn)在雜亂的思緒一般疾馳而去。
鴻天酒樓。
站在樓外就能聽到里頭的熱鬧,陳華拎著禮物,剛想進去,便被王婉兒攔下。
“進去了別亂說話,今天奶奶大壽日子,所有親戚都會來,你別給我們王家丟臉。”
王婉兒提醒道。
陳華點了點頭,算是聽到。
兩人走進客廳,王家親戚幾乎已經(jīng)到齊,喜慶之意撲面而來。
將禮物送上登記后,王婉兒熟絡(luò)的和親戚打著招呼,陳華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發(fā)。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上門女婿這個身份,總是能夠讓他成為焦點。
而陳華,討厭麻煩。
現(xiàn)在這種感覺,剛剛好。
不過,總有人對他不滿,就比如,王婉兒的表哥,王天生。
每一次見面,他總是要把陳華貶低得一無是處,好來襯托他,而且他做的還不僅僅于此,在整個江南,陳華都是有名的廢物,這一點,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呦,這不是我的妹夫嗎?來的可真早?。?rdquo;王天聲陰陽怪氣道,一臉笑意的向陳華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