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dāng)我傻嗎?你留下的東西,我才不會喝。”我道。
既然我和葉未央的婚事不成,她恐怕也不會插手我爺爺?shù)氖虑?,如今事情緊迫,我現(xiàn)在得立刻回去另想辦法。
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那馬瘸子又立刻說道:“當(dāng)年你爺爺進(jìn)山,瞅見個光屁股小孩被一條白色大蟒蛇環(huán)繞著,你爺爺趕走了大蟒蛇,把他給救了下來。一娃,你知道那個光屁股小孩是誰嗎?”
他的話,讓我腳下一僵。
不過,我還是沒打算理會馬瘸子,這個人蠱惑人心的本事了得,他的話,我是不會再聽下去的。
可他還是說個不停。
“唉!相比你爺爺,你的膽識還是差了許多啊,既然你不敢喝下那杯酒,也罷,我不妨跟你說道說道,你沾酒之后會咋樣。你小時候淘氣曾喝過一次酒,就是跟你們村那個叫林武的胖小子一起,我想,這事你還是有些印象的。其實那時候我去瞧過你,你渾身生鱗,嚇人的很,你爺爺怕你擔(dān)心,所以,才給你服下了鎮(zhèn)靜的草藥,讓你睡了三天……”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我認(rèn)為馬瘸子說的都是假的,但是,我心里卻非常的不是滋味。
他就是一條毒蛇,說話時,字字句句都浸滿了毒汁。
不再理會馬瘸子,我一路狂奔下山回家。
可是,一路上。
馬瘸子話,一直在我的腦海中撕扯,這讓我頭疼欲裂。
到家的時候,我家大門洞開。
牛大黃答應(yīng)幫我照看我爺爺,寸步不離,可此時,家里卻不見他的身影,我感覺有些奇怪。
想到垂危的爺爺,我擔(dān)心不已,徑直跑去他屋。
不過還好,爺爺躺在床上,背對著我,他還在。
“回來了?”爺爺問。
我“嗯”了一聲,些許意外,沒想到爺爺能開口說話。
然后,他又翻身過來,看著我,臉上掛著笑略顯勉強,說:“孩子,你不用擔(dān)心,這不過是個小小的坎兒,還要不了我的這條老命。只是,你的那段姻緣,實在可惜,怕是要便宜了馬家??!”
“爺爺,你……沒事了?”我有些激動,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姻緣,只要爺爺沒事,別的我都不想管。
“對,沒事了!”
王神婆曾說過,只有我和葉未央達(dá)成了婚約,葉未央出手幫忙,我爺爺才能有救。如今看我爺爺恢復(fù),難道,她沒有答應(yīng)婚約,卻救了我爺爺?
胡思亂想之時,爺爺又說:“孩子,你過來,讓爺爺好好瞧瞧。”
爺爺看起來非常虛弱,然而,他此時竟坐了起來,看來他是真的恢復(fù)了過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緣故,但他總算是沒事了。
我心中懸著的巨石,也可以放下了。
我坐下來,爺爺則盯著我,眼神有些怪怪的,也有那么一些空洞。就在我想問他有沒有餓,要不要給他燒些飯吃的時候,他突然抬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這毫無征兆!
我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一雙冰冷刺骨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力道極強,幾乎要把我的脖子給掐斷。
“爺……爺爺……咳咳……你干啥……”
我咳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爺爺死死地盯著我,嘴角帶著一絲陰冷徹骨的笑,手上的力道不減絲毫。
“孩子,實在是對不住了,實不相瞞,馬瘸子說的沒有錯,當(dāng)年我從深山把你帶出來,再把你養(yǎng)大,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我自己擋災(zāi)??上О。畮啄昵拔业年枆郾阋呀?jīng)盡了,我偷來十八年陽壽,活到今日,卻還是沒活夠,孩子,我還不想死……”
這話從爺爺?shù)目谥姓f出,對于我來說,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我的精神,甚至都變得有些恍惚。
“不……我不信……”我不愿相信爺爺說的話,想要從他的手中掙脫出去,卻根本無法與他的力量相抗衡。
他一臉慈祥,說道:“孩子,我知道你難以接受,換誰是你都不好接受。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真相往往就是殘酷的,你不得不接受,也躲避不得。二九十八,二九之限就是今晚,爺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現(xiàn)在,只有一種辦法能夠救我,那就是拿你擋災(zāi),以命換命。你放心,爺爺一定不會讓你痛苦的,很快,很快就過去了……”
他話說到這里,我一把抓住床邊,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床底下翻滾而去。這一下,讓我和他一起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我摔在地上,滾了一圈,倒是把爺爺那雙鐵鉗一般的手給擺脫了。只是感覺,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緊接著,我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爺爺跟在后邊快步追來,當(dāng)我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大門竟突然被關(guān)上了。而且,我也看到大門外的牛大黃,陰冷一笑,將門鎖死。
“牛爺爺,你鎖門干啥,放我出去!”
我沖外邊喊,可外邊的牛大黃根本沒有任何回應(yīng)。我想不到,牛大黃竟然會跟我爺爺合伙來害我的命。
難道,馬瘸子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根本不敢細(xì)想,這真相,實在太過恐怖。
我背靠大門,幾乎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爺爺站在正當(dāng)院,屋里的燭光搖曳昏黃,從里散射撒在他后背上,他的臉在陰影里,是漆黑的,十分陰森。
此時,他的手中提溜著一把斧頭。
斧頭寒光閃閃,他朝我走來,冷冷地說:“孩子,爺爺可養(yǎng)了你十八年,現(xiàn)在也是時候有所回報了。你這樣躲著爺爺,難不成你不想報答爺爺?shù)酿B(yǎng)育之恩?”
“不……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我爺爺……”
“爺爺這個稱呼,你喊了十八年,說不是就不是了?”爺爺反問。
話畢,突然間,他沖著我撲來,速度極快。那斧頭隨之而來,帶著風(fēng)聲,我拼命的躲避,斧頭砍在石墩子上,火星四濺。
“孩子,你躲什么,你放心,爺爺下手很快,一點兒都不疼……”他翻過身來,又一次沖著我將斧頭掄來。這次,情況更加緊急,我腳下一直后退,不曾想,竟撞到了石桌上,摔了個跟頭。眨眼的工夫,爺爺已經(jīng)到了跟前,他蹲下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斧頭對準(zhǔn)我的咽喉。
我被卡著脖子,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無法動彈半分。
在這一瞬間,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了王神婆給我的那張護(hù)身符??赡苁遣〖眮y投醫(yī),我從口袋里摸出那張護(hù)身符,沖著爺爺?shù)哪X門上就拍了過去。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那護(hù)身符接觸爺爺?shù)哪X門,發(fā)出滋啦一聲。
一股白煙,從他的額頭上騰起。
他一聲慘叫,十分尖利。
他手上力道有松動,我立刻起身,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在地上滾了一圈,算是從他手里脫了身。
老墳坡的鬼魂不怕護(hù)身符,這護(hù)身符竟意外的降住了我爺爺,這讓我意外的很。
難道,真的如那貨郎擔(dān)兒的打油詩所說,我爺爺他真的是鬼?
我脫身之后,他捂著自己的腦袋,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腦門在還在冒煙,慘叫連連,十分痛苦。
等他安靜下來的時候,他那腦門上竟然被燒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
接著,他的臉開始變形,萎縮。
只是眨眼的工夫,人臉竟變成了白紙臉。而他腦門上的那個洞里,爬出了一只黃皮子,爬到地上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
而一直追殺我的爺爺,也變成了一具稻草紙人。
我咬牙過去,將那黃皮子踩死,一腳踢開。
看著那具稻草紙人,我心中波瀾起伏著。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爺爺,我爺爺怎么可能會害我,這全都是馬瘸子搞的鬼!
這稻草紙人,黃皮子傀儡,就是他慣用的伎倆。
這時,知道真相,我心弦一松,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驚魂尚未定下來。不過,我現(xiàn)在還沒有時間去休息緩神兒,我想起,既然剛才的這個是傀儡,不是我爺爺,那我爺爺他本人在哪兒?
我去爺爺臥室找了一遍,甚至,又去他的神堂找了一遍。
自從上次撞見那個沖我笑的詭異紙人之后,我就再也沒敢進(jìn)過爺爺?shù)纳裉?,對那里有著一種深深的恐懼感。但是,現(xiàn)在爺爺?shù)那闆r緊急,我必須進(jìn)去找他,不過,在神堂里,我也沒有找到他。
除此之外,那令我忌憚的紙人吊死鬼,這次我也并未看到。
我曾經(jīng)想過,那附在紙人吊死鬼上的會不會是憨子哥的魂魄?因為,我看到的那個笑,跟憨子哥實在太像了。
爺爺下落不明,我現(xiàn)在只能出門去找王神婆幫忙。因為,現(xiàn)在除了她,我也根本沒有別人可找,至少,關(guān)于葉未央的事情,她也算是并沒有騙我,只是我自己表現(xiàn)不好,沒有能夠把婚事定下來。
門被鎖著,我翻墻出去。
可是,我剛翻出去,前邊的路中央就站著一個人,堵住了去路。
他背對我站著,一身黑色壽衣,那肩膀上還蹲著一只黑貍貓,黑貍貓的眼睛散發(fā)著幽幽的綠色,十分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