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本就不大,一出點什么事,父老鄉(xiāng)親街坊鄰居全都圍過來了。
“真是晦氣……”
于樺暗自不爽,出來吃個飯,都能撞見車禍現(xiàn)場,這算什么事??!
“快救人!”
于知魚連忙喊道,上前一步,卻是被秦凡拉住了。
他搖了搖頭。
殘破的痕跡,滿地的鮮血,奇異姿勢躺在路邊一動不動的少年,無不例外透露著一個訊息:已經(jīng)斷氣了。
當(dāng)場身亡!
小鎮(zhèn)里的這段路坑坑洼洼,就連汽車都得慢行,這少年駕駛著改裝后的摩托車,非但沒有減速,還興奮提速……
“可惜了。”薛國禮嘆息連連。
這可是一條人命?。?/p>
有血有肉的少年,本應(yīng)當(dāng)還有無限的未來,卻遭受到這種意外。
聞訊趕來的父母家人,嚎啕大哭,崩潰的泣不成聲。
“爸不讓你開車上路,是有原因的。”于知魚瞥了一眼于樺。
于樺訕訕一笑,只是看著那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尷尬的神情中又流露著些許復(fù)雜。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所想。
“我們走吧,回市區(qū)。”
親眼看到一條生命的逝去,幾人的心情都不有些沉悶。
可就在他們欲當(dāng)上車時,
那死者的母親卻是一把沖了上來,死死抓住于知魚的手,大喊大叫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兒子!”
于知魚不知所措,楞了好半天,“大娘,您沒事吧?”
“你們害死我兒子還想跑,大家快看啊,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rdquo;
中年婦女死死抓著于知魚的手,歇斯底里,不斷搖晃。
不光是于知魚,秦凡幾人也懵了。
什么情況?
自己這些人先前還好端端的,坐在飯館里吃飯什么也沒干,怎么一不留神,就成車禍?zhǔn)鹿实淖锟準(zhǔn)琢耍?/p>
“你干什么呢,快放開我姐!”于樺頓時也急眼了。
“你們不能走!”中年婦女死也不愿放手。
這時,薛國禮上前一步,皺眉道:“我們剛才一直在飯館里吃飯,從來都沒出來過,店老板可以給我們作證。”
“誰讓你們的車停在這門口的???”
中年婦女眼睛通紅,恨意連連道:“我兒子就是因為你們的車停在路邊,擋著了路,不然他怎么可能會摔出去!?”
于樺驚了,于知魚也傻了。
這是什么邏輯?!
就連薛國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哪有這樣的?
車是停在路邊沒錯,可小鎮(zhèn)的路雖然稱不上多么寬敞,但絕對也不擁擠,靠里面停一點,其他車輛過道是完全沒問題的。
“敢情還訛上我們了唄!”
于樺氣得不輕,干瞪眼道:“別的車都這么停的,怎么不見你去找他們?!”
“就是你們,你們害死了我兒子!”
中年婦女完全不搭理這些解釋,看向四周大吼道:“鄉(xiāng)親們你們都看到了吧,就是這幾個人干的!”
不少人逐漸開始指指點點。
“我操……”
于樺氣得直爆粗口,恨不得動手,可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秦凡制止了于樺的年輕氣盛,瞥了那中年婦女一眼,說道:“我覺得,有些事在沒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最好不要輕易下結(jié)論,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不一會,救護(hù)車和警車相繼趕來。
“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rdquo;
見警察、交警們下車,中年婦女一把撲了上去,哭泣道:“這些外地人,害死了我兒子還想跑!”
警察也是一上來就懵了。
不過很快,其中一名處理事故經(jīng)驗老道的當(dāng)?shù)鼐?,連忙說道:“你先冷靜冷靜。”
說完,他看向于知魚一行人,問道:“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
于知魚耐住性子,心平氣和的將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快速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
“這么說來,倒是你們停車不規(guī)范在先了?”警察臉色一變。
聞言,于樺急得險些當(dāng)場撕破臉。
“別亂來!”
薛國禮及時呵斥住了他,看向警察,皺眉道:“我們并沒有在這小鎮(zhèn)找到停車場,也沒停車區(qū)域,但看其他車都是這么停的,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別人是別人!難道別人犯法,你們也要跟著犯法嗎!?”
警察板著臉,說道:“只要是路邊沒畫停車線的,就屬于違章停車!”
這時,于知魚連忙賠罪笑道:“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們只是吃個飯,沒想那么多,你看這樣,該怎么判罰,我們都接受,怎么樣?”
這事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可話又說回來,按照交通法規(guī)章來說,真追究起來,這確實屬于違章停車,只不過誰會想到,只是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引來一身禍?
“接受?我不接受?。?rdquo;
中年婦女尖聲大喊道:“我兒子才十六歲??!他命都沒了,難道你們賠個幾百塊的停車罰單,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嗎?。?rdquo;
“那大娘您說,看賠多少合適呢?”于知魚問道。
顯然,她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tài)度來處理了。
就算明知道對方這是在強(qiáng)詞奪理,但還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沒辦法,自己違章停車,總歸是不對的。
“十萬!不……”
中年婦女下意識開口,看了一眼于知魚的奧迪車后,停頓了一下,“二十萬!沒二十萬,這事沒完!”
“好。”
豈不料,于知魚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包里開始拿銀行卡。
他遞到警察面前,語氣溫和的說道:“我們暫時沒有這么多現(xiàn)金,錢在卡里,麻煩警官處理一下,可以嗎?我們該配合的,都會配合。”
這一瞬間,現(xiàn)場安靜了下來。
鎮(zhèn)子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這輩子哪見過這么闊綽的年輕漂亮女人?
而中年婦女也傻眼了。
臉色微微一變,頗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多索要一點賠償了!
“胡鬧!”
沒人注意到,這位當(dāng)?shù)鼐俚难劬?,流露出一抹貪婪之色?/p>
不過還是被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哪由得你們私了亂來,既然出了命案,怎么能賠錢了事,都給我回所里去處理!”
命案兩個字,把眾人唬的不輕。
“這位警官,是不是太早下定論了?”
秦凡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們是違章停車了,但在事情沒有調(diào)查清楚之前,又怎么能確定,是因為我們的車占了路,才導(dǎo)致事故發(fā)生的呢?”
“他們都這么說,那還能有假?”警官指了指父老鄉(xiāng)親們。
聞言,秦凡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話說的,這些圍觀的街坊領(lǐng)居可從來沒有誰說過自己親眼看到。
“監(jiān)控呢?”
秦凡想到,又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一看監(jiān)控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頓時,警官的面色一變。
緊接著他不耐煩的說道:“這些,我們會去查的,你們幾個,先跟我回所里,有什么話,到了那再慢慢說!”
“???!”
婦女傻眼了,顯然她也沒意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萬一查出真相,和他們無關(guān),那二十萬豈不是拿不到了?
她變得慌張不安起來。
“可是,我們還有重事,急著回陽城……”
于知魚頓時焦急萬分。
這怎么行啊!
換做平日,去就去一趟,可眼下是祖墳的大事,涉及到整個于家。
“我去吧。”
徒然,秦凡主動上前一步,說道:“死者尸骨未寒,有些事,還是要調(diào)查清楚的。”
說著,他看向于知魚幾人,“沒事,我就去做個筆錄而已。”
“那好,委屈你了。”
于知魚知道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點頭道:“那我們還有薛老先回陽城,等和家人商量完祖墳的事,第一時間就回來接你!”
警官倒是沒特別在意他們走一兩個,潛意識里就把秦凡當(dāng)做了開車的車主,將他帶上了警車。
到了當(dāng)?shù)氐呐沙鏊?,那名警官在上司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后,上司親自又將秦凡帶到了審訊室。
“秦凡是吧?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圓臉胖警官面露凝重之色,沉聲道:“光天化日下,竟然鬧出了人命,你知不知道,這可是犯了殺人罪!要坐牢的!!”
說著,他大手一揮。
手底下的警官頓時拿出了一個手銬,欲打算將秦凡銬起來。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秦凡眉頭微皺,說道:“我是來做筆錄的,是來查清楚事情真相的,不是來被拷問的!”
“少廢話,老實點!”說著,就要往他手上銬。
這手銬,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了秦凡雙手腕上。
驟然,他眼角微微瞇起。
有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