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朝熙一點一點的挪到山坳入口的位置,先是凝神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然后才小心的探出頭去,朝著山坳里看去,兩側(cè)的山壁陡峭險峻,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可供攀爬隱蔽的地方,從入口往里大約半里左右,便是一個拐角,擋住了里面的景象。
奇怪的是,這半里左右的一段距離,竟然不見半個人影。
“按理說不應(yīng)該??!以剛才所見的這伙馬賊的謹(jǐn)慎程度,這里不可能無人把守。”鄭朝熙心中暗暗想到,然后目光開始在兩側(cè)的閃避上搜尋。
終于,在一處離地不到一丈略有些凹陷的山壁上發(fā)現(xiàn)了端倪,那一處山壁的顏色與周邊略有不同。
鄭朝熙沒有任何行動,保持著姿勢繼續(xù)潛伏,日頭在南面的天空中升高最高點,然后漸漸朝西移動,一動不動潛伏了一個時辰,鄭朝熙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有些蹊蹺的那一處山壁。
終于,那處山壁上突然張開了一個口子,一個體格瘦削的漢子提著腰帶匆匆走出,走到離那里稍遠(yuǎn)的地方后,解開腰帶,痛快的放起水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另一側(cè)的山壁上傳出來。
“格老子的劉老三,一天就你屎尿多,趕緊他媽的尿,尿完回去蹲好!”
出來防水的漢子看來很是畏懼這個聲音的主人,放完水后,畏畏縮縮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漢子回去后,那個口子又恢復(fù)如初。
這伙馬賊竟是用了與鄭朝熙一樣的方法,用與周圍環(huán)境顏色相似的布匹來隱藏身形,關(guān)于這一點鄭朝熙倒是并不驚訝,本就不是什么高難度的事情,稍微用點心誰都能想到這個方法。讓他驚訝的是,這一段路口里竟然不止一處暗哨,若不是那個聽起來像個管事的人說話,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第二個暗樁。
事已至此,他打消了原本想潛入進去探探虛實的想法,風(fēng)險太高了。首先他不清楚這一伙馬賊的具體人數(shù),萬一暴露了,被圍攻之下,被亂刀砍死是唯一的下場。其次,就算逃得性命,以馬賊們來去如風(fēng)的本事,等黃裳帥軍來到這里時,只怕早就尋不到蹤影了。
既已打定主意,鄭朝熙也不遲疑,一步一挪的原路退回到最初藏身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后,從懷中取出地圖,在上邊標(biāo)明了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然后收好地圖,悄然退走。
往回跑了兩個時辰,與已經(jīng)累得舌頭都快垂到胸口的二組三人匯合了。他們從止戈城出來已經(jīng)兩日半的時間,按照原定計劃,黃裳會率隊在兩天后從止戈城出發(fā),到得那時,鄭朝熙就必須得派人送去消息了。
鄭朝熙將看到的情況跟幾人說了一下,甲九問道。
“頭!現(xiàn)在怎么辦?咱們是回?fù)徇h(yuǎn)城跟甲八他們匯合還是直接回止戈城報信?”
鄭朝熙摸著下巴想了一下,然后說道。
“這樣,咱們現(xiàn)在兵分兩路。甲四甲五你們兩個回?fù)徇h(yuǎn)城去通知甲八他們前來匯合,甲九你和我守在這里,為了避免那些行商生疑,給馬賊報信的人一定會在城門關(guān)閉前趕回?fù)徇h(yuǎn)城,咱倆就在這里劫殺他,然后你騎他的馬回止戈城給將軍報信,我們幾個繼續(xù)在這里盯著,如果馬賊這邊有什么異動,我會派其他人去通知你。都聽明白了嗎?”
三個人齊齊點頭,然后便分頭行動起來。
可憐甲四甲五剛剛緩過來一口氣,又要原路返回,甲九在心里默默地為兩人默哀。
甲四甲五走后,鄭朝熙和甲九找了一處既能觀察到道路又足夠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這時已是下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悶熱的時候,二人身披草網(wǎng),趴伏在草叢里,四周蚊蟲鼠蟻不停地騷擾著他們,鄭朝熙皮糙肉厚倒是不怕,甲九卻是不勝其擾,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是一邊小幅度的揮手驅(qū)散蚊蟲,一邊閑聊打發(fā)時間。
“頭你今年多大?”
“十五,你呢?”
“我啊,我今年十九。臥槽,你才十五!”
“怎么?我長得很老嗎?”
“那倒不是,就是看你的行事作風(fēng)不像十五歲。”
“十五歲應(yīng)該什么樣?”
“嗯!”甲九思考了一下。
“換下一個話題!頭你碰過女人嘛?”
“換下一個話題!”鄭朝熙一頭黑線。
“頭你做過春夢嗎?”
“頭你......”
甲九尤自在喋喋不休,鄭朝熙突的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甲九立馬閉上嘴巴,耳朵也支楞起來傾聽周圍的動靜。
四周仍是靜悄悄的,只有風(fēng)和蟲鳥的鳴叫聲,甲九有些鄙夷的看向鄭朝熙,心想這種逃避話題的手法實在拙劣。
剛想到這里,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至近傳進耳中,甲九頓時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忍不住朝著鄭朝熙做了一個豎大拇指的動作,表示佩服。
鄭朝熙微微一笑,側(cè)著頭做出一個將耳朵貼在地面的動作,甲九馬上明白了過來,馬蹄聲在土地里傳播的速度更快,這基本是每一個戰(zhàn)場老兵都懂得道理。
馬蹄聲漸進,在即將經(jīng)過二人埋伏區(qū)域的時候,鄭朝熙猛地起身高高躍起,在空中伸手一把抓住騎馬之人后頸處的衣服,然后用力將那人甩了出去,一旁的甲九則是躍至奔馬的旁邊,雙手扶住馬鞍,腳下使力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雙手拉住韁繩猛地一收,奔馬頓時嘶鳴一聲人立而起,甲九馬上的功夫確實了得,雙腿緊緊夾住馬腹,在人立而起的馬背上竟是穩(wěn)如磐石。
待馬匹的兩條前蹄著地,甲九便松開韁繩,一只手抓住馬匹的鬃毛,另一只手則是輕撫著它的脖頸,甚至還湊到馬匹的耳邊似乎在說著什么。
鄭朝熙這時沒空理會一人一馬,雙足落地后再次輕點地面,身形便朝著扔出那人的方向電射而去。
鄭朝熙剛剛那一扔用了一些巧勁,摔得看起來很重,卻不傷筋骨臟器,等他來到那人身邊時,那人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呻吟。
鄭朝熙走到哪人身邊,踢了他一腳。
“別裝了!趕緊起來有話問你。”
那人抬頭看到鄭朝熙先是有些錯愕,接著露出一副哀求害怕的神色。
“公...公...公子是您?。⌒〉淖蛉肇i油蒙了心沖撞了公子,還請公子您大人大量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的娃娃,家里幾口人全指著小的掙錢度日啊!”
說罷,那人便一頭跪倒在鄭朝熙面前,不停地哭嚎。
鄭朝熙有些不耐,便想再踹他幾腳想讓他老實點,卻突然眼前寒光一閃,直射他的咽喉。
鄭朝熙連忙側(cè)身避過,那道寒光險之又險的擦著他的脖頸邊劃過,幸好他的皮夠厚,鋒利的袖箭箭矢竟是連一層薄皮都未曾劃破。
見鄭朝熙躲過暗箭,跪在地上假裝哭嚎的馬賊伸手在小腿畔一抄,一柄亮閃閃的匕首已是抄在手中,對著鄭朝熙的小腹兇狠的刺了過去。
馬賊自認(rèn)這一番動作很快,可是在鄭朝熙看來卻是跟慢動作差不多,這次他不在閃躲,而是抬起腳來將那馬賊一腳踹翻,自從那天在演武場上踹過甲一等人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這種將人踹飛的感覺。
那馬賊被一腳踹出好遠(yuǎn),胸口被踹的地方劇痛無比,可他也是兇悍,竟是再次掙扎起身,朝著鄭朝熙猛撲過來,然后再次被踹飛。
這次鄭朝熙沒再用巧勁,還是實打?qū)嵉孽咴谒男乜谏?,馬賊的胸口處甚至響起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再次被踹飛的馬賊這次終于無力反抗,倒在地上噴出了一口鮮血,卻仍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匕首,雙眼猶如餓狼一般惡狠狠的盯著鄭朝熙。
“孫子!要殺要剮隨他媽的便,爺爺喊一聲疼算他媽你贏!”
鄭朝熙目光冰冷,用腳踩著他的胸口用力的碾了幾下,馬賊受不住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可是目光依舊兇狠。
“孫子,就這點手段嗎?用不用爺爺教你幾招!”
鄭朝熙心中暗暗感嘆,這伙馬賊果然悍勇,正待腳上載使幾分力,甲九卻是已經(jīng)拴好了馬匹走了過來。
“頭!這種活還是我來吧,我比較在行,嘿嘿嘿!”
鄭朝熙聞言便收回了踏在馬賊胸口上的腳,站到了一邊,他倒是好奇,甲九會用什么樣的辦法來整治悍勇至此的馬賊。
只見甲九一臉壞笑的走到馬賊身邊蹲下,也不說話,就是盯著馬賊呵呵直笑。
那馬賊被他盯著笑,心里有些發(fā)毛,故作強硬的喊道。
“又來一孫子嘿!怎滴,想給你爺爺松松筋骨嗎!”
“啪!”甲九一個耳光扇在馬賊的臉上,這一巴掌扇的那叫一個行云流水蕩氣回腸,當(dāng)時就把馬賊扇的愣在當(dāng)場。
“你...你他媽...”
“啪!”甲九又是一個耳光。
“臥槽你...”
“啪!”耳光依舊響亮清脆。
“你想...”
“啪!”“啪!”“啪!”......
連續(xù)十幾個耳光扇過去,每一次都卡在馬賊剛剛說話卻沒說完的時候。這時馬賊的左邊臉頰已經(jīng)高高腫起,像是嘴里塞了一個大饅頭。
“行行行”馬賊舉起一個巴掌攔在面前,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已經(jīng)含糊不清。
“還行!那我可繼續(xù)了??!”甲九作勢再打。站在一旁的鄭朝熙有些于心不忍,出言替馬賊翻譯道。
“他是說停,不是行。”